卫凛不吭声,只将她向上掂了掂,背着她继续在深山密林里穿行。
北风呼啸,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寒气催发了他的旧伤,浑身疼得好似刀劈火烧,卫凛只觉身上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流失,全凭一口气撑着往前走,半点不敢停下,怕杀手楼的人追上来,更怕自己倒下了,会留她一个人冻死在这寒夜里。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远处看到一处破庙。
进了庙,卫凛将她放下来,又去收捡地上的枯枝,在她身前燃起一堆小小的篝火。
生起火,总算好过了许多。
般般手脚还僵硬着,吃力地从怀里摸出来一块饼,递过去,“哥哥,你吃些东西罢。”
卫凛拿着饼,分了一大半给她。吃完饼,两人依偎在篝火堆前,打算先在庙里歇上一歇,等身子暖和过来再继续赶路。
不料,到了后半夜,他竟发起高热。
卫凛知道不好,他身上的旧伤彻底复发了,倘若耽搁下去,自己只会成为她的累赘。
映着火光,他强撑着最后的神智,在地上勉力写道:“你先走。不要管我。”
字还没写完,也不知她是否看清,他的眼皮就已不受控地渐渐阖拢起来。
过了一会儿,破庙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她找了些干草盖到他身上,又掏出干粮,和水袋一起放到他手边,接着转身走开。
卫凛昏昏沉沉地倚靠着墙壁,听见她脚步声渐远,远到出了庙门。
四下里只余风声呼啸。
她应该是走了罢。
也好。左右他已是孤零零一个人,便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再也支撑不住,彻底跌入黑暗之中。
等他醒来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地上的篝火还未熄灭,余烬上置着一个陶罐似的容器,不知是怎的回事。
卫凛吃力地坐起身,厚厚的一层干草随之滑落下来,堆到他的腰间。
他微微蹙眉,正有些不解,余光一瞥,就见小小的人趴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安静地睡着,眼皮微红发肿,显见是哭过了一场。
卫凛怔住。
她怎么没走?
似乎是察觉到了动静,般般很快便睁开眼睛,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警惕又慌乱的眼神四下一扫,正看见他已经清醒过来,她一时惊喜得差点蹦起来,欢呼道:“你醒啦!好些了没?”
卫凛垂眸看着她,轻轻点头。
般般欢喜地爬起身,取来陶罐递给他,漾开一对甜甜的梨涡,“我在外面找到了几株防风和金银花,爹爹从前教过我,说它们煎水服下可以疏风散寒,哥哥,你快多喝一点,我们一会继续赶路。”
卫凛沉默地接过陶罐,用手指在地上轻轻写道:“你……怎么不逃命去?”
她仰起小脸,杏眸里清亮亮的,带着几分执拗:“说好了一起逃,我不可以扔下你的!”
两个人分着喝完一罐温水,又吃了些干粮,将篝火的余烬彻底踩灭,趁着天色还未大亮,出了破庙,顺着山路行行歇歇,一直往北逃。
可尽管他们已经极为小心,却还是在第二日傍晚,被杀手楼中豢养的隼鸟发现了踪迹。
杀手楼的人追来得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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