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主动邀道:“不知督主可否有空,本宫有些政事想请教督主,特邀督主一同用午膳。”
容诀眉眼一弯,莞尔应下:“好。”
现在的殷无秽,即便是和他接触也有合适的由头了,这一点容诀甚感欣慰。至于去了他的地方,和他一起用膳时,殷无秽又是何姿态,这个容诀管不着。总之,不管他要做什么,容诀现在对他的底线都一再降低纵容了。
殷无秽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因此充分利用平时见到他的每一次机会。
极尽亲近之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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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忙里偷闲中又飞速过了几日,直到宫中忽然接到急报,竟是安定伯在回金陵的路上遇刺了!
与此同时,容诀在司礼监也接到了消息,“怎么回事?”
容诀神色从未这般正色过,底下汇报的小太监也不敢耽搁,忙道:“安定伯回金陵的一路本来很顺利,直到——”
直到下金陵的途中,车马行在必经的官道上,忽然有杀手从两边的竹林埋伏突袭,从左右两侧夹击猛攻安定伯的车队。
安定伯本就是武将出身,即便上了年纪本事也还在,他的一干部下也不是吃素的,登时和杀手厮杀起来。熟料杀手的功夫也高超至极,和久经沙场的将领对招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偶尔还能乘到一回上风。
拥有这样的实力,充实的准备,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暗杀无疑。
不过最终还是安定伯一方取得了胜利,杀手见势不妙四散撤退,安定伯部下皆受了不少的伤,饶是他自己也被杀手划了一剑,伤了胸腹。
如此预谋,又是在皇子争位期间发生的,很难不令人重视多想,安定伯的部下当即联络了五皇子,五皇子要求彻查。当地的大理寺卿立即派人严查现场,都察院也一封急报发到了宫里。
引得朝堂震惊。
且当地都察院的调查官,不是旁人,正是曾和都转运盐使司同知结交的那一位,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太子的人。
五皇子的外祖父遭遇暗杀,却和太子产生牵扯,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整个宫闱为之哗然,各种流言猜测甚嚣尘上。
而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安定伯此刻就留在遇袭地,势必要一个交代。
这桩案子必须有个结论,藉以安抚五皇子。
事关此案如何调查,派谁调查,目前在朝中主要出现了三种纷杂不一的说法。
其一认为是太子所为,都察院中有他的人,要想在调查中动手脚极为便利,目的就是为了顺利登基铲除异己;其二认为是奸恶之徒趁机搅乱浑水,谋取私利,这也是大多数官员的看法;其三便是结果论,事关太子,又引得五皇子动怒,横看竖看都是大皇子最终得益。
不过其三很快被人否决了,大皇子的君子人设深入人心,他这样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平白挑起矛盾,他又不傻;何况肆意揣测当朝王爷乃是大罪,于是众人夹紧嘴巴谁也不敢再说了。
关于这件事,殷无秽也很关心,他私下里和容诀讨论,“督主觉得,幕后黑手会是谁的人?”
容诀慵懒地靠在小榻里,品糕啜饮,只哂笑地:“谁都有可能。”
殷无秽蹙眉思忖,忍不住说了自己的见解,“虽然众人都猜是太子,可我觉得应当不是他,太子还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也太容易惹人怀疑。阿诀,你觉得,熹王此人如何?”
他没明说,容诀一听就明白了。
有时候不是看一个人做了什么,而是要看最终的结果他得到了什么。不过众人否认的也有理,大皇子还不至于做出这样蠢的事。
可如果,他要对付的人从始至终就不是安定伯呢?
关于这个猜测,殷无秽没提,容诀自是不会主动提起。他只笑笑,朝殷无秽一歪头,“殿下继续观望就是,至于幕后的人是谁,这重要么。殿下说,是也不是?”
殷无秽顿时心领神会,也笑了,“阿诀说的是。”说完,他坐到容诀身边,亲自喂他吃点心。
临近立冬,天气愈发地冷了,容诀不处理政务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偎在小榻上,盖着厚毯,慵懒自得。而殷无秽在这个时候这样贴近容诀,有着厚衣物的阻隔,容诀对于他和殷无秽之间日渐亲昵的姿势习惯使然,竟一无所觉。
甚至有时为了方便殷无秽,他还会主动靠过去,由着殷无秽喂他。
殷无秽一低头,见容诀大半个身子都歪在了自己肩头,不由得无声一笑,愈发细致妥帖地喂他吃糕点,看那人像只准备冬眠揣起手手的猫咪一样,心中升起无限喜爱。
没有忍住地,伸手抚了抚他散落在自己肩头的顺滑鸦发,侧首嗅之。
直到子时,容诀该就寝了,殷无秽渐渐停下动作,将人轻柔打横抱起,容诀迷迷瞪瞪地主动搂住他脖子,任由对方将他放到床榻上,掖好被褥。
殷无秽又看了他睡颜一会,这才趁着夜色离开。
翌日,容诀醒过来,小豆子已经准备好梳洗的热水,伺候他起身,容诀揉了揉额角,开口道:“以后晚上你上点心,若是咱家不小心睡过去了,你叫醒我便是,莫再让七殿下做这样的事。”
容诀安慰殷无秽是一回事,可他随意将自己抱进床榻,无视身份尊卑,传出去于他也不好听。而且,容诀还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对殷无秽逐渐放下了警惕心,被他抱在怀里居然都心安理得的没有醒过来。
这对于险象环生里挣扎出来的东厂督主来说可不是个好苗头。
小豆子点头应是,心里却叫苦不迭,殷无秽在里面,他哪敢上前伺候,容诀睡着了他都不知道,又谈何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