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君鸿语气里尽是嘲讽,江屿没忍住,一时没能控制好情绪,站在门口愤怒地喊了一声:“杨君鸿!”
话音落,杨君鸿和江海澜同时朝他看过来。
这会儿已经过中午,太阳还没出来,外面的天空依旧阴沉,如同杨君鸿的脸色。
江屿没再朝他看,他走到原本李勤坐的位置坐下来,把刚才对话的内容复述了一遍,之后就沉默。
江海澜没有立刻表态,这种性命攸关的事肯定不可能轻易做决定,更何况涉及杨崇山。恰好这时候护士过来,说杨崇山又开始头疼,她便起身跟着护士回去了病房。
会议室里只剩江屿和杨君鸿,江屿心跳有些快,朝杨君鸿看了一眼,但杨君鸿并没有看他。
江屿张了张嘴唇想说点什么打破这静默,就在这时他手机突然响了,接听之后,周国栋在那头说有份病程记录需要他签字。
“你来脑外的特护病房找我吧。”江屿说。
周国栋说好,又问:“江老师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在食堂给你买点吧。”
江屿说道:“不用了。”
他挂了电话,看到杨君鸿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敞开的西装外套扣上一粒纽扣,随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江屿迟疑两秒也站起来,跟在他后面也走了出去。
耿楠一直等在外面走廊上,见到杨君鸿本想问他是留在医院还是回去公司,见杨君鸿脸色沉郁又闭上了嘴,紧接着他看到江屿也绷着脸走出来,两人一前一后朝拐角的卫生间走去。
杨君鸿进了卫生间,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洗手,然后抽一张擦手纸慢条斯理地擦干。江屿站在他身后看他做这一切,等杨君鸿扔掉纸绕过他想要出去的时候,他伸手拦住了他。
杨君鸿停下来,没有说话的打算,那两瓣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看过来的目光满是冷漠。
江屿被那目光刺了一下,收回手伸进白大褂的口袋里握了一下,他看着杨君鸿说:“我知道你爸醒了就立刻给你打电话。”
杨君鸿随即反问:“你怎么不等我来了再给我打?”
江屿想解释是护士没跟他说,但杨君鸿不给他机会,继续说道:“之前体检结果你跟你姑姑一起瞒着我,现在我爸醒了也不告诉我,你跟你姑姑还真是一条心啊。”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出这语气里的讽刺,江屿双手在口袋里一下子又握紧了,脸色也冷下来,“你什么意思不如直接说。”
“你说我什么意思?”杨君鸿反问他。
江屿突然就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说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不就是你爸醒了我故意不告诉你,只告诉我姑姑?我吃饱了没事干吗,时时刻刻盯着你爸什么时候醒,然后给我姑姑通风报信?我有那么闲吗,还是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小人?”
杨君鸿没动,也没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江屿,“那体检报告呢,要不是他这次当众晕倒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江屿想杨君鸿还是在意的,前一晚不挑明不过是因为时间紧,他想说他其实是打算找机会跟杨君鸿说的,但他想杨君鸿应该也不会相信,那他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随你,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江屿耸了耸肩,他忽然觉得这样挺没意思,想要在杨君鸿面前自证清白,“我无所谓。”
说完之后江屿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转身往外走,杨君鸿反而拉住他的臂弯不让他走了。
“你去哪儿?”
“你管得着吗?”江屿一把甩开他的手。
杨君鸿很快又抓住他,脸色变得比刚才还要阴沉,“你什么意思?”
江屿一字不动把他刚才的话还给他,“你说我什么意思?”
周国栋这时候拿着病程记录过来了,在脑外的病房找了一圈没看到江屿,听到角落的卫生间里有人说话就走过来,结果看到卫生间门口站着一个戴黑框眼镜穿着板正黑西装的年轻男人。
对方大概以为他要上厕所,推一推眼镜,还挺礼貌地对他说:“不好意思这里坏了,麻烦你去别的地方。”
周国栋想这人谁啊,怎么睁眼说瞎话,要是坏了怎么里面还有人,紧接着他就听到里面传来江屿的声音。
“自己心黑看别人也是黑的。”
周国栋有些惊讶,“江老师?”
耿楠见来人认得江屿,便不说话了,垂手站在原地。周国栋也不说话,站在他旁边,两人一黑一白,竖起耳朵同时听里面的动静。
江屿说完这句话明显感到杨君鸿把他的手臂抓得更紧了,他知道自己这话有些过了,但他真的是被杨君鸿气着了。
与其说气愤,更多的是伤心。
是,他意识到自己是伤心了,他明明已经对杨君鸿承诺,杨君鸿还不信他,他上午刚忙完就来看杨崇山,知道杨崇山醒了就立刻给杨君鸿打电话,还在电梯口等他,连水都没喝一口,谁想迎接他的是杨君鸿的冷漠,就当他是空气一样不存在笔直走了过去。
杨君鸿眼神透着阴寒,手劲大到捏得江屿骨头都有些疼,江屿有点发怵,转念想大不了就跟杨君鸿打一架,他怕什么。
“杨君鸿,其实你根本就不信任我对吧。”江屿突然说了一句,说完之后明显看到杨君鸿愣了一下。
江屿趁机把手臂抽出来,不再看杨君鸿的反应,转身快速朝外走去,走到门口看到周国栋的时候他也愣了一下,见周国栋手里拿着的病程本才想起来是他让周国栋过来找他的。他对周国栋说:“走,回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