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所有人都在告诉你,你应当如此被规训,
你不配有喜怒,你不配有痛苦。
而他,
他同你讲,你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告诉你,你可以悲喜,可以愤怒,可以反抗,可以做你自己,
可以不被规训。
他目光的温柔怜爱在那一刻做不得假,你瞬时的心颤动容,也万般真切。
所以温愫问出了这句话。
她问他,你对你所有的女人,都是这般吗?
因为她开始动心,也开始在意,才有此一问。
而褚尧,也感受到了她的变化。
他低声轻笑,目光温柔怜爱,伏在她耳畔,认真道:“迄今为止,我只有过你,那日佛寺厢房,你应当有所察觉。”
温愫目光微凝,想起了那日的厢房的事。
他那日初次,的确和后来相比,差别巨大……
可温愫也记得,后来她曾在花楼里瞧见过他。
能去花楼寻欢的男子,在他这个年纪,怎么会是初次……
正是因为花楼见过他,她才从来没多想过那日佛寺初次时他的异常,反倒将他视作同沈砚一般的欢场浪子。
褚尧好似能读心一般,轻易窥破温愫心思。
哑然低笑,解释道:“那日花楼,我是为查案而去。你可以不信我的话,全当是哄你扯的谎,但我知晓,我今日所言,都是实话,半句不假。”
……
后来温愫回到沈府,夜半时分躺在榻上,阖眼之际,喃喃低语着他的话语,无声落了滴眼泪。
“你是有血有肉的人……”
这些年来,连至亲之人都觉得她该忍辱苟且,该卑微至极。
他们说,她不能有悲有怒,不能忤逆夫君,更不能不敬婆母。
即便婆母夫君对她没有半点尊重,即便她受尽委屈,
他们也不允许她不满。
逼着她活成可悲的泥塑木偶。
而褚尧却同她讲,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任人打骂的物件。
积年怨愤委屈,在那一刻,被人温柔抚过。
很久很久之后,即便温愫憎恨褚尧入骨,
也仍旧在想起今夜杏花疏影里,他温柔爱怜同她说这句话时,
不可自控地怀念那个,在某一日里,让她短暂的,悄无声息的,动过情的郎君。
……
自这日后,褚尧和温愫,几乎夜夜相见。
大多数时候,是褚尧翻墙进来,极少数时候,是温愫夜半去了隔壁院落。
转眼两个月过去。
私盐一案到了关键之处,褚尧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抽不出空过来,便要温愫日日过去。
女儿渐渐大了,褚尧安排在温愫身边的嬷嬷,很是得力,温愫这两个月来轻松不少,加之他寻了个奶嬷嬷,假借温愫母亲的名义,送去了沈家,温愫照拂孩子,也更清闲些,夜里不用再顾忌女儿挨饿连安眠都不成。
褚尧忙起来没日没夜,唤温愫过来,偶尔是放纵的情事,有时却是使唤她做些捶肩揉腿的丫鬟活计。
借她来纾解扬州查案日子的无趣和乏累。
若是有几分闲暇时,还会提笔握着她的手教她作画。
只是那画,都不大正经,全是些见不得人的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