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先是被打得跪倒在地,又被那些护卫紧跟着的几下,打得连跪都跪不住,抱着女儿匍匐摔在地上,连带着将怀中的女儿,也摔了出去。
襁褓中的婴孩,直直砸在地上,哇哇大哭,连额头都被砖石磕破渗血。
温愫心疼得几乎要了性命,实在没了法子,回首拉着他衣袖,不自觉就软了膝盖。
她是个母亲,是个心疼女儿到骨子里的母亲,眼见女儿摔了出去,恨不能立刻就去抱着女儿来哄,偏生被褚尧威胁,不敢往前走动半步。
只能拉着他衣袖,屈膝跪地恳求,哀哀切切,一字一句话音带颤道:“别……别这样……我求你了……求你放过……”
她原本想说求他放过她的女儿,可是话还未曾说完,便被褚尧捏住了下颚,堵了后头的言语。
褚尧以为,她是为她的夫君同女儿的性命,这样向他下跪恳求。
捏着她下颚的力道,恨不能将她骨头都捏碎。
咬牙恨声道:“你为着他们,向我下跪恳求?温愫,你的骨气呢,你的自尊呢?半点也不要了吗!”
褚尧话语含恨,冷得渗人刺骨。
温愫脸上都是泪水,全无半点理智,本能的摇头,攥着他衣袖,膝行近前,跪在他跟前,红着眼眶,颤着声音道:
“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怎么对我都行……我日后绝不违逆你半分……我心甘情愿的跟着你……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只求你……只求你高抬贵手……”
褚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话,本该如愿以偿,可他却半点没觉得畅快,反倒心底如同堵了一块儿大石般难受。
他瞧着跟前哭得不成样子,屈膝跪在地上,舍了所有骨气自尊的温愫。
伸手抚过她眼尾的泪珠一点点揉碎。
那护卫还在不停的打着沈砚膝盖,沈砚的惨叫声都渐趋沙哑,一旁的婴孩被扔在砖石地上,无人看护。
温愫跪地求着他,求着他高抬贵手。
可褚尧,仍在沉默。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心底却不知怎的,并不满意。
远处人群里脖颈还带着血色的小丫鬟,被主子跪地恳求的一幕刺痛,眼瞧着小小的婴孩摔在地上没人看顾,猛地从跪着的人群里冲了出来,踩着一地的血色,疾奔向马车处。
小丫鬟想要抱起温愫的女儿,可是,她人刚冲过去,便被褚尧的护卫横剑拦了下来。
温愫听到动静望向女儿的方向,只见小丫鬟脖颈带着血色,迎着刀剑,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不要!”温愫喊得歇斯地里,可那小丫鬟,已经拿脖颈撞开了护卫的刀剑,将那地上的婴孩,抱在了怀中。
小丫鬟脖颈的血色,染红了婴孩的襁褓,点点滴滴落在温愫女儿脸上。
那小丫鬟苍白着脸色,伸手给怀中婴孩脸上的血污抹去。
紧抱着孩子,遥遥望向温愫。
她脖颈已经重伤过一次,本就是强弩之末。
这又次被刀剑所伤,此刻,血水如注的往外涌。
“小姐……姐姐……”那小丫鬟遥遥喊着温愫,先喊了小姐,又唤了姐姐。
喊小姐,是主仆之义,唤姐姐,是这十年来,温愫待她有如亲妹般的照拂。
那丫鬟惨败着脸,喊了温愫最后一声后,就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倒在了一旁,咽气前,那双手仍紧紧把孩子护在怀中。
温愫白着脸起身,再顾不得旁的,急急往那小丫鬟跟女儿处走去。
她抱着那咽了气的小丫鬟,和在小丫鬟怀里哭闹不住的女儿。
眼里泪水不住的落,怎么也停不下。
她喊了一声声小丫鬟的名姓,始终无人应声。
沈砚已经被打得昏死过去,一条腿鲜血淋漓。
偏生这时,褚尧命护卫上前去,硬生生要从温愫怀里夺走了她的女儿。
温愫紧紧抱着女儿,始终不肯松开。
护卫不得其法,抬眸看向褚尧,不敢贸然触碰温愫,唯恐一时失手伤了温愫身子。
褚尧抿唇近前,手落在温愫手上,一根根将她手指掰开,又一点点把温愫女儿,从她怀中夺去。
护卫眼疾手快抱过温愫女儿,温愫哭得歇斯底里,被褚尧控制着手,目光满是恨意。
“你把我女儿还给我!你把她还给我!你杀了我的妹妹,还要再杀了我的女儿吗!”
褚尧冷眼瞧着她哭,瞧着她歇斯底里。
嗤笑道:“妹妹?一个奴才而已,死了就死了,也值当你掉眼泪。”
温愫满心悲愤,咬牙骂他:“你就是个没人性的疯子!你怎么不下地狱!”
褚尧被她话激怒,攥着她手腕恨声道:“是,我是个没人性的疯子,可你现在,不还是得求着我这个疯子高抬贵手,放过你的夫君和女儿吗?温愫,你想清楚了,若真惹怒了我,你心心念念的夫君和女儿,又会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