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姐笑着看他:“是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你这段时间干得不错,我准备给你的工资涨一涨。”
她说完,却发现李雾山的脸上并无喜色,“怎么?给你涨工资还不开心?”
李雾山勉强扯出一个笑:“不是,就是觉得挺突然的。”
“这有什么突然的?”晋姐失笑,“你做事勤快,态度又认真,我还想问你暑假有没有空,要不要全职两个月?”
李雾山只好点头道谢,却忍不住暗自揣度这“涨薪”背后的用意。他自认工作只是无过,没有哪里出彩得能让经理特别关注,甚至主动给他涨薪,非要说有什么,就只有他和褚宜的关系。
那这又算什么呢?因为他“生气”了,褚宜用涨工资来哄他?
回去的路上,李雾山将共享单车的踏板踩得格外用力。
他不高兴,在家待着的李雨水也很烦。
韩余庆背着手在巴掌大的客厅慢悠悠地踱着步子,间或看到什么东西就随手摸一摸,拿起来问李雨水“这是什么时候买的?上次我来没看到,几多钱?”
李雨水盯着他手上的榨汁机,从椅子上跳下去一把抢过来,揣着怀里不让他碰。这榨汁机还是褚宜送给他们的,说让他平时自己榨果汁喝。他喜欢褚宜,自然也喜欢褚宜送的礼物。
榨汁机的外壳做成了浅蓝色的小熊形状,杯盖是两只圆圆的熊耳。李雨水摸着熊耳严肃地警告韩余庆:“别乱动,不给你!”
“嘿你这小白眼狼!”韩余庆挎着步子要上来揪他的脸。
李雨水警觉地后退,身后传来一声“吱呀”声,是李雾山推门进来了。
李雾山刚一进门就看到李雨水像个小炮弹一样向他冲过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他一手按住李雨水的肩膀,问:“你抱着个榨汁机干什么?”抬眼看到屋子中间还站着一个人,韩余庆嬉皮笑脸地冲他笑。
他瞥了一眼韩余庆,低头换拖鞋:“找我有事?”
“上次跟你说的事,这么些天了,该给个准话了吧?”
“你要什么准话?”李雾山反问。
韩余庆神色开始着急:“上次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就当我先借你的,等进了货,一个星期…不…不到一个星期,就都能卖出去!”
李雾山拍拍李雨水让他回房间去,这不是小孩儿能听的话题。李雨水却不太乐意,他自觉是见过世面的,和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孩不一样。不就是借钱嘛!有什么不能听的?
看他脚在地上打洞,就是不挪步子,李雾山也不惯着,呵斥道:“进去!”
李雨水一步三回头地往房里走,走到一半又被李雾山喊住。
“你抱着榨汁机回房间?放回厨房去!”
李雨水只好依依不舍地把小熊放回厨房的柜子里。
等雨水回房带上了门,韩余庆凑到李雾山旁边,给他讲这桩生意的种种好处。
“你知道这一瓶酒,买进卖出,我能赚多少吗?”韩余庆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多少?”
韩余庆大拇指和食指张开,比了个“八”。
“八十?”李雾山敷衍地猜了个数字。
“八十?”韩余庆大笑,“我告诉你!光一瓶,我就能赚八百!”
李雾山也跟着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
“二百买进,卖出去一瓶就要一千!我进个一百瓶,你算算,我能赚多少?”
李雾山不理他。韩余庆却跟狗皮膏药似地粘了上来,非要他说个答案:“算算,赚多少?好歹是个高中生,不会连这个都算不清楚吧。”
“嗯,”李雾山轻哼一声,“我算不出来,你告诉我吧。”
韩余庆两撇眉毛都要飞上发际线了,高声道:“整整八万!”
这回李雾山是真的笑出了声。
“一瓶酒光利润就是成本的四倍,这种好事儿你也敢信?前两次吃亏还没吃够是吧。”
“你怎么说话?惦记着我赔钱呢?”韩余庆放下他看起来十分滑稽的眉毛,脸板了起来。
?“上次你来我就说了,我没钱,你也别惦记老家那个破土房,那房子姓李,不姓韩,就算我和李雨水一人一半,跟你也是半点儿关系没有。前头这就是个坑,等着你往下跳,我知道劝你也没用,劝多少遍你还是要往下跳,没关系,你赔你自己的钱,别总想拉别人下水。”
“还是那句话,找我要钱,一分没有,但你也别担心,要是以后真变成穷光蛋了,李雨水是你外甥,好歹还能给你一口饭吃。”
“好!好!你有种!”韩余庆气得跳脚,“你今天把话撂地上,以后就别眼红!”
李雾山平静地走到门口拉开门:“我不眼红,你慢走!”
韩余庆满头鬼火地走了,临走哐地一声,把门砸得震天响。
李雨水从房间探出头:“他走了?”
李雾山按了按太阳穴,说大人的事小孩别管,把他脑袋又塞了回去。
最近事情多,他差点要把这件事忘了。
这种高额利润的产品,却要求先进货进到最低门槛,才算打入组织,一味强调之后可以赚大钱,打着名人背书的幌子,再辅以特殊渠道超低价进货来诱导人往里面扔钱。明眼人都能看出猫腻,也就韩余庆是个傻子。
要钱真这么好赚,他李雾山还在这儿上什么学呢!
王东发……李雾山又将这个名字念了几遍。他并不是真的要将韩余庆弃之不顾,韩余庆是块赖皮糖,甩不掉,他穷途末路了,李家兄弟俩也过不了安生日子。现在,还是要想想,怎么阻止韩余庆拿钱打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