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百无聊赖地抱臂靠在竹竿上,听他俩鸡同鸭讲、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很多年前,澪一定要把云华交给我。我本来不想答应,澪却说,当这个世间变得美丽时,便是我也不忍毁掉。”
小凤凰静静依偎在他怀里,随他慢慢走着散步。竹笋正嫩,小黄鸡几只,叽叽啄着洒落的嫩黄小米。小凤凰攥紧了他的袖角。
“我从采薇山回去,却直接答应了。”
帝无微微地一笑,似乎也觉得自己很快出尔反尔,十分可笑。
凤翎丹羽笑看他,珍惜地抚摸上他难得的笑颜。
“以前,我是不懂何为美丽。”帝无道,“但在采薇山,那一天,我见到了世上最美丽的事物。于是我知道了,这世间要变得如何美丽——原来我也会爱上那样美好世间的春夏秋冬。”
凤凰忍俊不禁,笑得肩头发颤。
帝无拥紧自己的凤凰,问道:“你要在那里等我吗?”
凤翎丹羽笑而抓紧他的衣裳:“嗯。”却已泪流满面:“你要好好活着,来接我回家——”
“好。”
“你不要敷衍我!”
帝无俯身抱起凤凰,走向他们的最初与最终:“我原本,就是为了你在这世上,才不愿去死的。”
禹杏之地,有梨花山。传闻此山中梨花乃是上古云华的神木,是以纵至于深秋,未曾凋零。
梨花山中,便是清川。梨花山下,便是梨花埠。
春舫停驻在清川梨花埠的偏僻渡头,造型古雅的船舫上,挂满了各色精致美丽的油纸伞,吸引来往不多的行人和游客进来看伞买走。待今天的伞卖得生活费,伞舫便会掉头。清川之侧的热闹处,多是这样的船家,或卖鱼虾果蔬。待顺便采买一些后,船棹会顺着清川,再次划入梨花山的深处。
桃川城的年轻人吁马停下,饶有兴味地看船舫上的画伞,或春山如染,或寒林蓝羽,或秋叶化蝶,或荷衣美人,风格都是十分的温雅大方、生动可爱。船头正在炙烤青竹的渔翁却突然抬头,皱眉往这边看来。他看上去十分年轻,不过二十出头,但气质不知为何,却沉重沧疏。
年轻人本能地警觉起来,同渔夫对视一会。渔夫站起身来,气势冷峻。年轻人不明所以:“朋友,怎么刚一见面,就气势汹汹?”
“怎么了怎么了?”船篷中也急忙走出一个碧衫大美人来。
渔夫头也不回地吩咐碧衫大美人:“进去。”
碧衫大美人咬咬唇瓣,犹豫一会,只得回去了。
渔夫虽是紧张碧衫大美人的安危,但单独面对年轻人时,神态之间,却是完全不觉得覆着青铜面具的青年能活着逃出他的手心。
青铜面具的年轻人倍感无奈,解释道:“这车里是贵地太守——因为中了我的鸩毒而昏迷?!”惊诧地抬臂格挡,登时车驾崩裂成片,惊得骏马嘶鸣。好在春舫生意冷落,没什么客人,唯有碧衫大美人在船篷里喊:“你没事吧!?阿衡怎么样了?!”
青年赞许道:“先生好大的力气。”背靠车篷,将之顶稳。优雅地拂去崩裂的护腕,全然无一丝损伤。
渔夫卓重落地,面色不善:“你更能力抵万钧。是庖牺氏的人?不像。”
青年微微笑笑:“确实不能算是。”也不躲避,自回身玉残破车篷中捞出勉强睁眸的东衡,问道:“这两位是谁?阿衡?”唤得如此熟络,碧衫大美人不由探头疑惑:“是阿衡的朋友吧?”见东衡现身,忙走去接过。渔夫不言,却也不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