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奉上文牒和令牌。
冷冽漂亮的将军仔细验证过字迹、纹路,才颔首道:“辛苦。”这才带他俩真正入世,去见人。
舒蝶祈无奈:“嫂嫂,你也太谨慎了。小时候我还是终风哥哥带大的呢,他没跟你常常提我吗?”
秦洌淡淡道:“他不在,我自然要为他看好家。等他回来,我便不管了。”
笠看了看舒蝶祈,舒蝶祈举双手,表示我是货真价实的一只好暗虚。旋而明白过来,这是在问他哥和嫂嫂是不是刚吵架了。
清山秀水间,马踏飞瀑。舒蝶祈凑近去,转着弯问:“嫂嫂,哥哥待你好吗?”
冷冽将军面上更红,衬着白衣白马,十分好看。却是一字不发。
舒蝶祈完全不能理解,自己那脾气最好的哥哥,怎么能把嫂嫂惹到这般田地。还待再问,笠已经把他拉回来了,目视前方道:“少言。”
舒蝶祈:?
笠无语——分手了你看不出么?
舒蝶祈哦哦一声,不吱声了。还是好奇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再看去,却是发现秦洌鬓上的白发,一时无言。
暗虚与云华氏不同,云华氏正气磅礴,所以云华生灵椿龄接近无限。但暗虚本身就接近妖魔,说是世主,其实只能造一小国,而国人的寿限,其实和云华的盛稷人差不多七十都古来稀
不得不说,舒蝶祈最会察言观色。秦洌确实正为此心情不快,在终风临走前,两人还为此不谐。而此时提及文小公子的事,秦洌更是不愉——别人为了家人都可以到处求取寿数,你倒是能眼睁睁看我去死。什么海誓山盟,真真是笑谈。当下心意已决,等终风回来,便辞去官职、致仕回乡去,只当从未遇到他。
舒蝶祈试探着开解道:“嫂嫂,这夏冬世建成,也不过三四十年。哥哥有什么想不妥当的地方,定然还会一一补救”
秦洌淡淡而笑:“随他去罢,我怕是等不到了。”
舒蝶祈忙笑道:“嫂嫂说的甚么话。哥哥听到一定很是心疼。”
秦洌摇摇头:“他不会为我一人,改变世间的秩序。说来说去,我只是他在这世间的玩物罢了。”
这气话就说得太重了。
笠突然道:“终前辈去往何处,在做什么。”
秦洌淡道:“只道是去了其它世间,降妖伏魔。我们一世的安危,他便是不管不顾了。”
笠缓缓道:“一世正气有限。不趁安宁时候,去外间打工赚外快,怎么为爱人续命。”
秦洌顿住了。
舒蝶祈差点没忍住笑,嘴角拼命上扬。
笠道:“他才是置自己生死于不顾了。”
秦洌怔得不能呼吸。一时想念后悔无极,回马转身看去,却也无从得知他此时是不是危险,受没受的伤
舒蝶祈大为感慨:“这才是我哥哥嘛。”
“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呢。”秦洌难过不已,担忧无比,“是因为我气他太狠了罢。憋着气上战场,这岂能好过。”
“不会啦。”舒蝶祈笑嘻嘻地凑近道,“他就那个脾气的。小时候我不好好念书,就爱捉蛐蛐,他打了我一顿,就随尊上出去作战了,我怎么写信也不再理我,也搞得我特别慌。结果等他回来,他又带草蚂蚱给我玩哩。嫂嫂,这叫‘惊喜’,知不知道?”
笠也道:“若是同将军说了,将军岂会放他离开。”
秦洌叹了口气,驱马前进道:“…罢了。等他回来罢我先带你们去看文公子,别耽误正事。”
春秋境世之中,年岁流转与云华不同。或快或慢,皆是世主所定。两年前在暗虚,见到秦洌的画像,画中将军不过二十三岁,风华正茂。如今再见,已然是年近四十,眼梢已然飞纹。
笠几个月不见闻寂,文小公子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半大青年了。
在昭阳公府的三条大街外的槐花小商品街上,开了一家挂着“闻名遐迩”牌匾的古董店。
古董店
笠十分无语,看看秦洌。秦洌笑道:“是他自己爱好。小终不曾提醒过。”
“不是。”笠难以启齿,“还是尽快查封了罢,很多是西贝货。”
舒蝶祈:“”
秦洌:“”
而在店中抱猫打瞌睡的文公子听得贼清,一个激灵醒过来,任是这捣蛋玩意儿长得再好,这辈子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文公子笑笑,皮笑肉不笑地磨磨牙,轻裘缓带、折扇轻摇,走了出来:“不才方才,好像听到有什么人,在污蔑本公子的清誉啊。”狠狠瞅了仰天看去的笠两眼,“对,就你,你小子,凭什么胡扯?有胆子看我眼睛没有!”
笠不多言。直接走进店去,拿起一个古雅梅花土窑瓶:“外面作古,里面泥新,今年五月烧的。”
文公子咬牙作笑:“笑话!”
笠再拿起一个小老鼠偷油尾巴灯:“这是——”
“这来历可大了。料你这等愚夫也不曾见过。”文公子不屑地摇扇子,道,“这是遥远他乡、琼华古国的宝物。帝正用过的。”
这秦洌都听不下去了:“帝正人品端正,怎会用这等这等造型顽皮的物事?”
文公子无奈:“有些时候,人也会突破自己、找点乐趣嘛。”
笠不想多说话了。随便他被逮进大牢去罢。
舒蝶祈好心问:“你生意不大好吧?没卖出去东西过吧?”
“忒!你怎么说话!”文公子怒不可遏,“谁家古董店都这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懂不懂!?”
笠点头,回首对秦洌道:“将军,查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