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就到,两分钟,两分钟啊。”想站起身来,可是腰被圈住,完全动弹不得,无奈回头,捂着电话低低求饶,“周,我要开会去了啦。”
他微笑,缓缓摇头,对着她摊开手掌。
呃——这是什么意思?曼曼一头雾水,娘娘,我知道你的手指好看,但是用不着这样强调给我看吧?
叹气,这小家伙,有时候真有些笨笨的,不再等她自觉醒悟,伸手把电话从她手里取过来,顺手按断。
“周!”她低叫起来。
“曼曼,我的话还没说完。”他按住她,突然正色。
周,你要说什么?难得看到他这么严肃的表情,曼曼一时愣住。
她的表情,让他心里突然酸痛,不自禁柔了眸色,但是要说的话却没有停歇,“曼曼,昨晚在北京,我跟父亲谈到了你。”
“啊——”其实从早晨见到他,就很想问,为什么他一早就赶回上海,还要守在她家楼下,静等她下楼,但是单纯如她,也知道答案绝非简单,害怕听到什么让她无法承受的结果,因此他不说,她竟连开口提问都不敢。宁愿当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鸵鸟,埋头装傻。可是没想到他一醒来,就开口直奔主题,连装傻的机会都不给她。
本来有许多的话,要一句句对她说个清楚明白,但是这一刻,看着眼前的曼曼,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粉色的唇微张,眼里尽是忐忑不安,他竟一句都说不出口,心里疼惜爱怜,半晌,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仍旧不语,静等他说下去。
整理思绪,他终于开口,“曼曼,我知道你喜欢任浔的设计,他在上海有一个私人的工作室,我想你去他那里,好不好?”
“要我离开公司?”她低声开口,“可是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呢,离开这里,是不是就不能经常见到你了?”
“怎么会?”前路坎坷,如果可以,他一定二十四小时将她带在身边,任谁都别想伤害到她。可是头脑清醒无限,明白时刻在他身边,才是最危险不过的事情,心里不舍,嘴上却微笑安慰,“我会时时去看你,到时候你不要哇哇叫,嫌我烦。还有,小李会负责接送你,以后不要再挤什么公交地铁了,我不想看到你,变成一条小沙丁鱼。”
这样的安排,他想了很久了吧?心里明白通透,曼曼只是沉默。选择和娘娘在一起,以后究竟会怎样?他和父亲谈了些什么?其实不问也猜得到,她这样的小人物,怎么有资格呆在他的身边,共同进退?良久不语,或许是因为无知,她之前才会生出那样无限的勇气,一意孤行地要待在他的身边,可是现在前路的迷雾只是稍稍褪去一点,就让她觉得阴冷无限,惶恐不安。双唇颤抖,竟然说不出话来。
周的脸,就在眼前,定定地望着她。是否错觉?这一刻他的眼底,浮现的尽是挣扎软弱,难道,难道他也在害怕?害怕什么?害怕她会离开吗?一片沉默中,只听他低低开口,“曼曼,我要为了我们的将来打算。”
刚才的惶恐潮水般消退,手掌不自觉地握紧,泪盈于睫,突然将脸靠向他的肩窝,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字回答,那样温软而坚定,“好的,我明白。”
阳光正好,曼曼妈吃完早餐,捋起袖子,打算把家里的被子都抱上阳台,好好地晒一晒。曼曼最喜欢钻进晒得蓬松柔软的被子里,说那是太阳的味道。一边想着女儿的可爱样子,曼曼妈一边咪咪笑。探身把被子铺开,不知怎么的,被角擦到台沿的花盆,抢救不及,那花盆直直地跌下去,砰然落地,声音巨大。
吓了一大跳,只怕砸到了什么人或东西,曼曼妈赶紧探头张望。幸好晨练与上班时分都已经过去,楼下人与车走得干净,空落落的,那盆花落在花坛前,粉身碎骨,几个正在整理苗木的人吃惊地抬头张望,花坛前还有一个人,距离花盆最近,却呆呆站着,毫无反应。觉得奇怪,再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自己的丈夫。
怎么了?没来由地心惊肉跳,曼曼妈把被子随手放回床上,也无心晒了,直接下楼。
“远之,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他啊了一声,仿佛如梦初醒,转头过来,“念如,我刚才看到一个人——”
“看到谁了?”她不解。
他却不作声了,半晌,突然开口问她,“曼曼有没有跟你说过,她谈恋爱了?”
能够生出曼曼这样的小孩,曼曼妈当然也是冰雪聪明,听了这话,心里已经猜到八九分,“你是不是看到有人来接我们曼曼啊?”
“那个人叫周啊,你见过吗?”
“还没见过,不过听曼曼提起过他,是她公司的老板吧。”一定是看到女儿被别的男人接走,这老头子受打击了,安心下来,曼曼妈只是笑。
“那小子长得很像一个人啊——”顾爸爸声音越来越低,只是低头沉思。
“长得象谁?”
他不答,突然抬起头来,“上楼吧,我换件衣服,要出去一下。”
到底怎么了?曼曼妈跟在老伴身后,走回楼道,身前的丈夫,相处数十年,一举一动,早已熟稔无比,可今天说话做事,却让她心里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又不知从何问起。
设计部里,丹尼斯皱眉立在曼曼桌前,“顾曼曼来了没有?你们一个说刚才看到她出去送文件,一个说她在厕所,到底怎么回事?”
小蓉涨红了脸,拼命向门外张望,华明比较镇定,开口回答,“她应该很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