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虞迟风轻云淡的笑着,拿起梳妆台上放着的罐装可乐,‘呲-’的一声拉开易拉罐的盖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公司的拍摄合规合法,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从另一种角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一门艺术,美术馆里还放着全裸的雕塑呢。”
他举起可乐要喝。
“狗屁艺术!”陆时深冲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可乐,深色的液体带着甜腻的气味洒的到处都是,“虞迟,你他妈脑子秀逗了吧?你知不知那些照片是放在网上的,有网络就会传播,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你没穿衣服的样子,所有人都能对你的身体评头论足,难道你连羞耻心都不要了?”
火山喷发的岩浆让空气里都弥漫上火药味,虞迟收敛了笑意,眼睛漆黑如墨,沉声静气的说道:“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害怕被人看光的?陆时深,你把我当女的了?”
“……”这一问,把陆时深问的心头一颤。
“羞耻心?呵,这东西可以很昂贵,也可以一文不值。”虞迟从梳妆台上抽了两张纸,漫不经心的擦着手上被溅到的可乐液体。
可乐越擦越黏,似乎是被那种令人不适的黏腻感惹怒了,虞迟少有的露出了烦躁的情绪:“你乐队的朋友还在楼下喝酒,你也别杵这了,下去陪他们吧。”
陆时深没吭声,也没走,这间休息室里放着乐队的东西,他从周恒阳的包里掏出了一张湿纸巾。
回到虞迟身边,他撕开湿纸巾,强行抓过虞迟的手埋头给他擦起了手指。
湿纸巾冰凉,虞迟手指本能的蜷缩,想要将手抽出来,然而狼崽子力气大,抓的紧,他暗暗使了好几次劲也没能挣脱束缚。
“放手。”
陆时深没放手,也没敢抬头,就这么紧紧的捏着虞迟,擦的认真仔细:“哥哥,明天不去行不行?”
他声音哑哑的,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像座被泼灭了的火山,只能冒着白烟,哪里还有刚刚的气势。
“别擦了,皮都要擦掉一层了。”虞迟无奈,耐着性子说道:“你像小孩似的撒什么娇?明天的拍摄我已经和公司签约了,不可能不去。”
“签约的事好解决!”陆时深却从话里找到了希望,满怀期待的抬头:“违约金我帮你付,官司我替你打,你都交给我就行了!”
“你……”虞迟一时语塞,也趁着对方转移注意力把手给抽了出来,“陆时深,你是我谁啊你要这么管我?”
“我……”陆时深紧咬后槽牙,话从唇齿间磨出:“我就是想管不行吗?我闲的蛋疼,想要帮你不可以吗?你就当是朋友帮忙不就好了!”
他并不想和虞迟只做朋友,可是眼下他只能够握着朋友两个字不撒手,以这个当做借口步步为营。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气氛僵持着。
许久,虞迟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神色冷漠,薄唇轻启:“可你凭什么认为你是在帮我?你有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朋友的帮助?陆时深,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别多管闲事,我不需要。”
门被拉开又被重重的关上,是虞迟离开了休息室。
陆时深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手里还握着那张沾了可乐的湿纸巾。
他后知后觉的感到了难受,胸口像是被人重重的捣了一拳,整颗心都碎成了七八瓣。
他第一次陷入了不知所措的茫然,虞迟说不需要他的帮助,就像上次他帮他铲小广告一样,明明只是一点小事,虞迟也有把钱还给他,就像是在划清界限一样!
‘叩叩---’休息室响起了两声叩门声,紧接着门再度被人推开,宋呈星站在门口:“深哥,原来你也在楼上啊,迟哥呢?”
陆时深像是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没有回答宋呈星的问题,快步的跑出休息室,着急的下楼四处寻找虞迟的身影。
他不要就这么和虞迟划清界限,这样下去虞迟会离他越来越远的。
“虞迟啊?他下班回去啦。”酒吧气氛组的人说。
陆时深看了眼手表:“现在才11点,他怎么会这么早下班?”
“本来他今晚是还要给我们排下次的舞蹈的,不过刚刚他和经理说家里有事,就提前下班了。”
陆时深身上的力气就像是一下散了似的,脑袋无力的垂下,像头打架打输了的小狼,挫败的想,哪有那么巧家里突然有事要回家。
明明就是不想看见他,故意躲着他……
虞迟昨晚没睡好,多年来被各种工作、兼职压榨着他的时间,他根本没有闲情逸致思考别的,往往都是下班回家倒头就能睡。
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睡不着的时候了。
早上闹钟整整响了三次,虞迟才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用冷水洗脸醒盹,头发也懒得扎,随便用手抓了两把算是梳过了。
今天起的晚,虞迟急匆匆的给自己煮了俩鸡蛋,拿袋子装着往兜一塞,打算一会路上吃。
谁知一开门,家门口蹲了个人。
陆时深听见开门声,立刻回头仰首,他一夜没睡,双眼布满了红血丝,脸色憔悴的像是刚大病了一场。
“虞迟……”一见着人,陆时深立刻扫去眼中阴霾,有些急切的站起身。
这回是真的蹲久了,双腿僵硬的像两根木头,一动就又酸又麻,他起的又太猛,还未站直身板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双脚打晃,身体不受控制往旁边倒。
虞迟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扶,然而手刚伸出来的瞬间,他想到了什么事,手堪堪的停在了空中,又默默地握着拳头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