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一直陪着他,在黑暗与光明的分界线的那道门后等着他苏醒。
楼下,林家两兄妹为数不多的行李还没被整理。
这的女佣是个喜欢偷懒的,出来打了个招呼,就让智能管家帮忙收拾东西,自己也不知道躲哪儿偷懒去了。
林珑雪从小在乡野长大,那虽然也有智能管家,但不会像林家或者霍家那样照顾的仔仔细细。
林栩拧出来时,就看到那丫头利索的整理他的房间,顺带还和智能机器人一起换了床单,又把收集起来的脏衣服拿去洗衣房。
“女佣呢?”林栩拧有些不悦的微微锁眉。
“她说自己有事情要忙,”还在读初三的小丫头动作利索又快,“我想着,反正就抬抬手的事,等她忙好还不如我自己来的快。”
林栩拧看着勤劳的和只小蜜蜂似的傻丫头把他为数不多的衣服放入衣柜,又收拾好浴室,顺手放了热水,“等会儿你先泡个澡,我听说这里的智能管家是会做饭的,如果做的不好吃我也会做,饿不着你。”
林栩拧一边听一边也没阻拦小丫头干活,看着她忙来忙去,似乎对生活有了奔头,不再像住在林家时那样浑身所有的毛都竖起,身后的背刺也高高举起的小刺猬。
随时随地的捍卫自己领土,把身上稚嫩还没长硬的刺急匆匆的就对准敌人。
紧张又焦躁的用小爪子刨着土,她根本不习惯林家那种生活,虚情假意,又没有人认真引导,林家带给她的只有恶意。
而现在她快活极了,“二十万好好存着,我们住在这吃穿用都由霍家负责,每年能存下不少钱。”
“十年后就算霍先生无法苏醒,你也可以用这笔钱重新开始。”小小的少年已经对未来有了规划,“如若他能提早醒来那更是好事情,霍先生很多政策对平民有利,大家都喜欢他。”
“之前突然说是变成植物人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官方,霍家都没给出一个正面回复。”
林栩拧一直听着,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少女嘀嘀咕咕的忙碌,和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
阳光照射在她头上,金灿灿的却又给人一股毛茸茸的感觉。
直到小雪突然说:“女佣说我的房间在一楼,我。。。”
林栩拧脸色顿时一边,出门叫来老管家,“你们女佣的房间在三楼,小姐的房间在一楼?!这就是霍家的规矩?”
林珑雪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当初在乡下她也住在一楼,就住在年事已高的老奶奶隔壁,既方便照顾老奶奶,也方便每天天一黑就能翻窗出去和其他小伙伴在田园里,或者果园疯玩,住在二楼就没那么容易溜出去了。
可那是哥哥,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珑雪这两天对他哥佩服的不得了,下意识觉得只要他哥哥说的,那肯定是对的。
瞧瞧,都让爸爸乖乖的给钱还转出自己的监护权了不是?
老管家脸色也不好看,“林小姐的房间居住在三楼,四楼,别墅里有一个小姐用的套房,这边请。”说着全程没有给那女佣解释的意思,显然是两派人。
霍家家大业大,当然也鱼龙混杂。
除了霍风启这个根正苗红,一心为了国家,为了子民而投入政坛,并在整个贵族、世家圈里结交到不少志同道合的革新派外。
其他霍家人,可还是荷花池里的淤泥。
林栩拧自己住在霍风启的隔壁,不求多好的房间,但能近距离陪着对方,但小雪的房间却是仅次于霍风启的。
看着上下两层,连带阁楼,有独立电梯的闺房,林栩拧这才满意,但还是不冷不热的刺了句那老管家:“我还以为霍家的家教连我们林家都不如,连一个小小的女佣都能爬到主子头上。”
老管家只觉得脸上没光,所以没吭声,但那女佣却听到这指桑骂槐的话,气的啐了口,不敢当面骂,只能躲在自己房间里骂骂咧咧:“还真以为自己是主人了?呸!也不知道哪来的野猫野狗。”
仆人的意思,很多都是霍家主子的意思。
不过霍家老宅那些“主子”是怎么想的,他不在乎,也不想管。
如今他如约推开霍风启的房门,坐在智能机器人给他放的沙发上,舒展身体,安静的空气中,只有他慵懒的伸懒腰时发出的呻吟,还有骨头发出“喀嚓喀嚓”的清脆声。
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霍风启无法动弹,他仿佛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小屋里,只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可自己的呼叫声永远也无人回应,更是动弹不得。
四周一直,永远都安静的可怕。没有人会在他身边停留很久,除了他的母亲会经常过来探望他,在他的身边哭泣。
可此时此刻的他,却连抬手安慰自己母亲都做不到。更别说他想要母亲留下,能多在他身边说说话,别再把他一个人扔在黑暗之中。
他,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就在霍风启在崩溃的边缘时,和他一样,成为家族弃子的少年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说:“我知道你听得见。”
那人的掌心很热,手心还有许多茧子,是常年训练后留下的。
他应该是林家最有希望的下一代林栩拧,他怎么都会被林家放弃?他也出事了?还是说林家目光短浅到这地步?
“等我,我等会儿就回来陪你。”那人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便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开。
霍风启挣扎着想要对方留下,随便为了什么,多说点,等他醒来后自己一定会帮他夺回林家,他会感谢对方的陪伴,他会用家产用所有的一切报答对方,只求对方留下,别一走不回。
在黑暗之中停留了三个多月的霍风启听到过太多:我离开会儿,马上回来。这样的鬼话,一个个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人走茶凉,他早已不是之前那个霍议员,霍家继承人了。
此时此刻霍风启还能感觉到手心里残留着那少年的温度,或许因为得到过,所以才更焦急,更贪婪那份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