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如此顶撞过他,这么直白的,毫无畏惧的。
哪怕是那日摊牌,她也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卑微的,极低的姿态,祈求他能开恩,放她一条生路。
“你别以为我宠爱你几分,你就可以这样不知规矩。”
他都没有责备她在他新婚之日回家奔丧,此时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的确让谢怀则觉得,被激怒了。
但生气的原因并非仅仅是这个,什么精神支柱,她最重要的人应该是他谢怀则,哪怕是亲娘,也要排在他的后面。
他就是这样霸道,蛮横的要她的所有,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很没有道理。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却也只是吓唬吓唬她,这女人很大胆,若是有时不给点颜色看看,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什么恭顺温和都是假象,只有让她有时感觉到害怕,她才会安安分分,老老实实,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一个母亲的灵前,你也要欺负她的女儿?”卫婵面色平静。
谢怀则仿佛被灼烫到,不敢看她清凛的双眸,松开了手,看向卫夫人的牌位,脸上有些不自在,只在心里说了一声抱歉。
他是要对她好的,虽然卫夫人已经去世,却也不能不敬长辈,更不能不敬死者。
这一晚,谢怀则感觉自己总被她拿捏,可今夜特殊,他本就有些莫名心虚,她又刚失了亲娘。
“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
谢怀则嘟嘟囔囔,到底没有脾气,也没有继续摆世子的架子。
“一会儿让双福哥,带着你回去吧。”
谢怀则脸一黑:“你母亲去世,你让我回去?”
“你不该来此处。”
她怎么就这一句话,就不能说点别的?谢怀则气死了,却不能表现出来:“我便是要走,也得把你一起带走,你今日擅自出来,已经坏了府里的规矩。”
“府里的规矩是大,可我娘过世,我要为娘守灵,等送后,我会回府里请罪。”
谢怀则冷笑:“请罪,跟谁请罪,我祖母母亲,还是跟孟秋蝉?这件事要是被知道了,你以为你不会受罚?”
“我知道。”
“你知道!”谢怀则皱眉:“那还在这里任性,你的任性跟我摆出来也就算了,如今我也娶了妻,你还这样,以后是要吃亏的。”
“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事,我娘去世了,还不能允许我打理后世吗,我只有一个幼妹,怎么办得好。”
谢怀则摇摇头:“别任性,天一亮就跟我回去,我还能帮你遮掩,若是闹大,此事对你不利。”
卫婵油盐不进,根本就不想听他的:“您既然能偷偷摸摸的来,没有叫别人知晓,您就能帮我遮掩此事,办完母亲的丧事,我会回府。”
谢怀则攥紧了手心:“你这是算准了我会帮你,就故意拿捏我。”
卫婵垂眸:“世子也可以把我现在就捉拿回去,叫我跪在夫人面前请罪,夫人怎么罚,我也没意见。”
真是将的好大一军,谢怀则怎么可能把她带给孟秋蝉,眼睁睁看着她受罚。
她是算准了这个,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你现在拿捏我,真是顺理成章。”
卫婵看也不看他,只是跪在灵前:“这不是世子自己说的,让我说心里话,做自己想做的事。”
谢怀则没想到搬起来的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长叹一声,走出灵堂吹冷风,想要静一静,刚才听到她这些话,她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不合规矩,却拿捏准了,他会帮她,谢怀则居然还有些隐秘的高兴。
恃宠而骄,何尝不是一种交心和信任呢。
然而欢喜过后,谢怀则仍旧觉得有些生气,这样拿捏他,把他一算一个准,他在她面前,几乎没有了身为主君和丈夫的威严。
“世子姐夫,您,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