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林父的目光越发阴鸷,沈厌好整以暇,“怎么?道友看到自己的孩子不高兴吗?”
“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阴毒的心思,长大后必成祸害。”林父冷笑道,“但幸好你会死在这里。”
闻言,熊年年不高兴了,师父还在这里,臭老头一口一个死咒她的徒弟,是把她当病猫了?
“不劳你费心,死在这鬼地方的只会是你们。”
“大言不惭,千百年来,还未有人能逃得出灭灵阵。”林父言语轻蔑,显然不信。
熊年年白眼一翻,毫不客气回怼,“你也说是千百前了。”
林玥听到能摆脱阵法逃出生天,迫不及待地冲到少女面前满眼恳求,“仙子,之前是我做错,求你也把我带出去吧,出去之后我愿受任何惩罚。”
熊年年眉毛一挑,有意无意地看向林父,“你不管他了?”
林玥回头望向漠不关心的林父,神色挣扎,“我……”
林父笃信她在色厉内荏,冷眼讥讽道:“你若真的有本事,大可以试试看。”说罢,便移开目光。
陶语芙见状,走到熊年年身边密语传音,“仙子,你果真有办法?”
“当然。”熊年年自信一笑,“你忘了我修的是什么心法?”
“自然没忘……”话未尽,在少女盛满笑意的目光下陶语芙恍然大悟。
菩台明镜诀,修练至第八重便可通千阵万法为己所用。可关键是,熊年年修为大退到第五重无法使用,除非……
似是同她所想,熊年年密语,“小芙,之前你说我是化神期,恢复的办法如今你可直接言明了。”
“仙子……”陶语芙神情变得为难,“此法于你太过冒险,掌门他……”
“小芙”熊年年打断他正色道,“若不试试,我们三个就会全死在这。”
陶语芙闭了闭眼,最终还是将自己偶然听到掌门与他人的谈话告诉她,“深入识海,自毁丹田,死地后生,万法归一。”
闻言,熊年年蹙眉,这方法完全就是自杀,怪不得小芙支支吾吾不肯说出口。
“仙子……”陶语芙暗暗叹气,此法凶险,稍有不慎就会身死道消,“仙子,我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来不及了。”看着灭灵阵的血色更红,以他们几人的修为支持不了多久,熊年年转向沈厌,“徒弟,你与小芙为我护法吧。”
被灭灵阵影响到,勉强抵抗的沈厌目光微顿,刚才他透过两人不断变化的表情便能对她们的想法猜出一二,但面临生死关头,而他并不想死,于是,他颔首答应。
熊年年原地盘腿入定,陶语芙和沈厌挡在她身前两侧,施术护法。
她双目紧逼,神识进入识海,经过上一次的躁乱,此时的识海风雾肆卷,宛若灰色的龙卷风在到处厮杀。甫一进入,她便感觉到如针扎般的疼痛。
熊年年忍耐着,开始自毁丹田,过程并不好受,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团大火在焚烧,她压抑不住,吐出大口大口的血。
少女的惨状被林家父女收入眼底,林父深受阵法影响面色极为惨白,但仍气定神闲地讽刺:“自找死路。”
林玥不在意少女难受与否,只希望她能真的活下来,然后毁了灭灵阵。
陶语芙心内焦急,但又不能插手,只能口念清心咒好让她能好受一点。
不知是否同修菩台明镜诀的关系,此刻沈厌仿佛身有同感,额头泛起细密轻微的疼痛。他望向像是要把身体内的血都吐尽的少女,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见身旁的人突然虚弱,陶语芙忙不迭施法虚浮,不经意间抚上他的经脉,当感觉到隐隐流转的灵力,不禁高声道:“你修炼了菩台明镜诀?”
在她又惊又喜的目光下,沈厌皱着眉缓缓点头。
“果真如掌门所料。”陶语芙喜出望外地低语,她看向身子瘦弱的少年,“沈师弟,为了你师父,此刻需要你的帮助。”
“要我做什么?”沈厌侧头看她,眸色黑沉。
陶语芙道:“你们同气连枝,所以仙子的灵脉生气只有你才可补上。”
沈厌不可置否,“我的修为还未到筑基期,恐怕帮不上忙。”
陶语芙走到他面前盘腿坐下,“你坐,我助你筑基。”
沈厌眸光微转,看她的架势大概是要给他渡修为,旋即不动声色地坐下,“多谢陶师姐。”
陶语芙递给他一颗筑基丹,见他吞下后便调动全身修为源源不断地送入对方的体内。
女子的修为精纯浑厚,沈厌吸纳的剎那便觉浑身发热,仿若置身在被烧得滚烫的开水内,然而热度还嫌不足,接连冲刷着脆弱的血肉,像是要迫不及待地冲出体外。
就在人快要临近崩溃边缘,时刻关注状况的陶语芙适时开口,“心静神宁,丹守抱一。”
沈厌依言照做,感到丹田内隐隐有突破之势,立刻归整吸入的灵力针对一点而攻,在腹部猛然一痛后,他顿觉灵台清明,身心豁然。
他,成功筑基了。
渡了太多修为,陶语芙的面色有些难看,但此时她顾不上自身,熊年年生机正快速流失,不消多久就会撑不住,得赶快让沈厌出手帮忙。
她还未来得及张口,少年已经开始着手为面前的少女补气固元了。
沈厌运转心法,补了一阵灵气后见熊年年状态却越发糟糕,心下微沉,语气再也不加掩饰,阴郁万分,“师父,你想再失信徒弟一次吗?”
少年的神情沉郁森冷,仿佛少女真的轻诺寡信,下一刻就要让其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