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多,众人从月光广场向四周各个街道散去,人潮如河水般流动,渐渐散了个干净。
江霁妄才终于逮到机会和宋季涵说话。
古城的灯照亮了两人的路,一路延伸,看不到尽头。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亮,他们肩并肩走在月光下。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莫名默契。
“你先说。”江霁妄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这件事我拖了很久,希望现在说还不算晚,也希望你能原谅我。”江霁妄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喜欢你,不是临时起意,是蓄谋已久,从高中开始一直到现在,我本来以为我能再瞒得久一点,或者说瞒一辈子,我希望你有能够幸福能够遇到更好的,至少要比我好的人,其实我对我自己并没有信心,对不起,但现在我想不管怎样我都要试一下。”
这些话江霁妄早在肚子里滚了一遍又一遍,他在飞机上复盘过无数次的措辞在这一刻全部说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他们都和我说世事无常,爱在当下是最重要的,我想我总要试一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后悔,所以你……可以给我一个答复吗?”
江霁妄的眼睛寂静无声,但宋季涵总觉得它在说话,眼神里流露出的全部是爱意。
他抬眼的一瞬间看到宋季涵的眼角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泪花,他垂在两侧的手不易察觉地动了动,想要抬手给她擦去泪水。
爱意转化成了心疼。
他的大拇指将泪水拭去,宋季涵在他这里像个易碎的娃娃,他的轻轻擦过宋季涵的眼角,生怕下手重了弄疼她。
他的手擦过眼角,抚上脸颊,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感到手背上一凉,他的动作顿住了。
他低头看去,眼前的景象印证了他的猜测,宋季涵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手指用力逐渐握紧他的手掌。
她哽咽地开口:“江霁妄,我能抱一下你吗?”
宋季涵的话让江霁妄无意识地怔了下,他设想过很多种回答,唯独没有想到这样的回答。
但他还是轻声应道:“好。”
宋季涵伸手抱住了他,两人默契地都没有说话,泪水浸湿了江霁妄的t恤。
或许宋季涵的沉默就是一种答案,江霁妄想。
他们是彼此的答案。
在新安的沉沉夕阳下,宋季涵在江霁妄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在香格里拉的盈盈月光下,种子发芽生长,他们都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江霁妄在云南陪了宋季涵两天,爬完稻城后他就离开了,孙教授、医院和实验室还需要他,他不得已只能暂时回到申城。
江霁妄走后,宋季涵和韩七七一路从稻城到拉萨,直到八月初才回到新安。
大美赛的参赛作品进入最后的准备阶段,十月份是大赛的初步审核阶段,需要把作品交上去等待第一轮审核,通过审核的作品才能够在第二年二月份的正式赛上出现,进入更具权威的评委的视线中。
但往往第一轮评审才是最严苛的,百分之八十的作品都会在这一步被筛选掉,这也是宋季涵最担心的一步,这一阶段全凭评委的第一印象,风险极大。
初步审核的时间暂定为十月份的前两周,持续时间为半个月,宋季涵在这两周里寝食难安,连瘦好几斤,江霁妄知道后当天就消失在秦褚的面前,从实验室和医院两点一线间抽离的江霁妄立马投身厨房。
鉴于上次的失败案例,他决定这次回家请教一下家里做饭的阿姨,反正江母肯定是没时间教他的,他只好退而求其次。
十月份的天在北方可能已经需要穿秋裤了,但申城偏南方,这时不过渐起凉意,傍晚太阳隐没在高楼大厦里要落不落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一点秋天的温度。
江霁妄出来得急忘了穿外套,穿着一件单薄的半袖站在教学楼外等宋季涵下课,宋季涵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第一眼先看到的江霁妄。
她走过去皱眉,边摩挲着下巴边问道:“这是什么苦肉计?”
“当然是《孙子兵法》第三十四计的苦肉计了。”江霁妄知道宋季涵在开玩笑,于是也回以玩笑。
“那么聪明啊,还学上孙子兵法了,不穿外套就出门,怎么不冻死你啊。”
“有这么咒自己男朋友的吗?!”
“有啊,我不就是吗?”
“行行行,你怎么都有理。”江霁妄又无奈又好笑,宋季涵伶牙俐齿的样子他早已习惯,每次斗嘴都斗不过她,每次都是举手投降。“那你就说你心不心疼我?”
“当然了,下次天冷记得添衣。”宋季涵说着余光瞥到江霁妄手里的保温桶,问道:“这是什么?”
“好吃的。”江霁妄不多说,自顾自的拉起宋季涵的手往食堂走,“听说你最近紧张得茶不思饭不想的,都瘦了,所以我来监督你吃饭了。”
“什么好吃的啊?”宋季涵好奇地问,“不会又是齁咸的汤吧。”
走在前面的江霁妄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幸亏手上还拉着宋季涵给他稳住了。
“不是。”他故作沉稳地说道。
“那让我看看你的厨艺有没有进步吧。”
“你都知道了?”
“知道啦,你瞒不过我的。”江霁妄回头看她,脸上带着一丝小傲娇,仿佛江霁妄的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那双慧眼。
“对了,评审还有几天啊?”江霁妄心虚地转移话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