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在这具身体中之后,因为目盲,他似乎格外喜欢用指尖触碰的感觉,又或许,只是这个“人”,令他格外入迷成瘾。
雪衣青年坐上了熟悉的雾气巨爪,微风拂过,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宽广的山谷间。
与最初躲雨的时候不同,第二次再来,目的地就变成了一片开满各色野花的平坦山谷,完全难以想象,在延绵的山脉间,竟会有这般仙境。
而如今的山谷间,溪水流淌,水池边是连成一片的木屋,藤蔓爬上屋檐,落下一串小小的紫色果实。
扶晔走下云端,软靴踏在细细的石子小路上,小路的尽头,就是殷决替他新建起的“住处”。
木屋之中,不论是书房、饭厅、卧房等,还是各类摆件器具,一应俱全。
很有一种可以住到地老天荒的意味。
让扶晔反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羞窘,因而,还是时常回山村边的小庙中,住个几日。
只是,因为到底还是十分便利,所以他住在山谷中的日子,也渐渐多了起来。
而最初,只是一言不发地听他讲话本,偶尔才会发出点评的烛龙,也在一日日的相处中,慢慢暴露了祂碎碎念的本性。
原本,扶晔还猜测,烛龙或许是那天一时冲动,不知该让自己做什么来报恩,又不愿显得太过冷漠,才会提出讲话本子故事作为回报。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并非如此。
烛龙或许是一时冲动,可祂也是真的爱听故事。
准确来说,是爱听那些和妖、和神、和兽有关的神话故事。
人类写下的神话,多多少少带有几分离奇的夸张意味,而话本中改编的故事,更是千奇百怪,什么都往里塞。
不论是狐妖勾引书生的爱情悲剧,还是古神开辟山河的传奇故事,话本里总能写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烛龙总是津津有味地听着,听完之后连连感叹。
可感叹完,祂必然忍不住要揭兽的老底,说狐妖可是一根筋的脑袋,一旦有了伴侣就是实打实的恋爱脑,不可能去频频勾搭陌生书生。
还说那位话本子里,开辟山河的古神,当年只是被小山绊了一跤,跌倒的时候引起了山河震颤,便被古人误会,传成了开辟山河的功臣。
而烛龙最喜爱的,还是和祂自己有关的话本故事。
不管是编得有多离谱的,说好话、还是说坏话的,将祂写成男还是写成女的,都听得鼓掌大笑,从不羞恼。
这个时候,扶晔才隐约知道了些,殷决自己的过往故事。
这位上古神兽的经历,实在是单调得很,似乎是自诞生后有意识起,便一直待在这片北地没有挪过窝,而后时至今日,神生中几乎所有的岁月,都沉睡在此地。
开天辟地那回事,殷决隐约有些印象,可祂也猜得到,恐怕与其说祂是开天辟地的妖兽,不如说,祂是与天地同生的那位兽。
祂便是天地,天地便是祂,倒是不必分出个彼此。
至于祂会长时间维持沉睡的理由,却是有些复杂,殷决刚准备开口……
清清冷冷的雪衣青年,却忽而在这时,打断了原本的话题,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