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张珍眼看着人群中孤单影只的徐瑶瑶,咬了咬牙转头往知青点后方跑去。
“你说没开药就没开——”
他尖锐的话语被一道虚弱的声音打断。
“当家的——”王桂芳被儿子许国标搀扶着出现在人群中,身后还跟着一个精明长相的老妇人。
徐瑶瑶朝王桂芳望去,发现她双腿虚软使不上力,脸上半分血色全无,看着确实是流产失血过多的症状。
王桂芳安抚一番陆大保,这才转过头面向徐瑶瑶。
“徐大夫,我跟你远无怨近无仇,为什么你这么害我?”
看到王桂芳徐瑶瑶更为谨慎,“这话或许该我跟你说才对,我有没有给你开药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桂芳听她这样说半分不慌,缓缓从腰侧拿出一张纸来,打开来展示在众人眼下。
“徐大夫,这就是你给我开的药方,怎么会没有开药呢?”
徐瑶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压下心里的疑惑,接过那张纸。
确实是药铺的处方纸,字迹也是自己的字迹,只是她记得这个药方当时是开给一个月经失调月经稀少淋漓不尽的病人,怎会到了王桂芳手里?
“这位姑娘,你开这药给一个孕妇那可就不大地道,这方子里的红花、麝香可都是活血之物,这一帖药下去孩子那里还能保得住?”
开口的是跟在王桂芳身后的老妇人,她略显沟壑的脸上满是鄙夷,一句话却仿佛像是给她定了罪,完全不给人解释的余地。
一旁许国标死死的瞪着她,要不是一只手被王桂芳死死抓住,恐怕他此时都能跳上来打人。
徐瑶瑶环顾一圈,看着这几人狰狞狠辣的眼神,冷不丁嘲讽一笑。
看来这群人今天是势必要将这祸害人的帽子戴在她头上了,可惜她徐瑶瑶从来不是会捏着鼻子认输的性子。
“首先,我得再强调一句,我没给王桂芳开过药,当时她听完我对她怀孕时间的诊断,不知为何匆忙地连药都没开就走了。”
她没有透露具体病情就不算打破规矩,王桂芳欺人太甚,这个模棱两可的说法,村民们可能听不懂,可她相信陆大保肯定会心生怀疑。
说完,徐瑶瑶特地停顿了一下,视线扫过顿时心虚紧张的王桂芳,又望了眼脸色转为铁青的陆大保,这才满意地接着往下说。
“这张药方确实是出自我之手,但是并不是给王桂芳的处方,而是另外一位病人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到你手里?”
王桂芳早料到她会有此一说,她眼眶含泪满脸控诉,“这明明是你开给我的,难道你说一句不是便不是了吗?我何至于拿自己的亲生骨肉陷害你?”
世上的人总是偏帮弱者的,再加上此时王桂芳的苍白虚弱都为她加了不少同情分,大家的心不知不觉都有些偏了。
徐瑶瑶感受到落在身上的指责眼神,脖颈背脊却越发挺直,仿佛周遭的嘲笑对她丝毫不起作用般。
“王桂芳你这招确实很聪明,但是你还是算漏了一点。”
王桂芳擦泪的手背顿了顿,面上还是一贯的伤心欲绝。
徐瑶瑶话锋一转,语气镇定,“我在镇上药铺开的所有处方,为了方便病人后续治疗,病案都有备份存档,你这张药方到底是开给你的还是开给其他人的,只要一一核对自然可以得出答案。”
“那存档的处方都是经你之手,你想怎么动手脚不是全凭你一人之言?”
王桂芳一时着急,露出咄咄逼人的真面目,语气越发尖锐。
“我今日才得知的这事,如何能有机会去镇上动手脚,你指派一人去镇上药铺拿回我的病案,我绝不插手,当然为公平起见你得让医馆的人全程跟过来,毕竟我更怕你对我的病案动手脚。”
“你——”王桂芳一时气绝,她失血过多本就虚弱,眼下情绪激动眼前阵阵发黑,她不得不紧掐自己的虎口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不能晕过去,眼下这出戏是她自导自演,她必须将这个孩子的锅紧紧扣在徐瑶瑶头上,不然陆大保得知是自己故意打掉的孩子,定然不会放过她。
“或许是镇上医馆的人帮你修改了病案呢?我已经被你害成这样,怎么还会在相信你?”
这话说得牵强,竟是有些胡搅蛮缠的意味,大家虽觉得徐瑶瑶说得有理,但王桂芳确实是刚没了一个孩子,没人会觉得一个母亲会拿自己怀胎几月的胎儿来演这出戏。
徐瑶瑶面色一冷,将视线落在王桂芳身后的老妇人身上。
“婶子,请问你是帮王桂芳接生的稳婆?”
王桂芳怀孕月份大了些,这个月份不管是流产还是生产都需要接生的稳婆,老妇人刚刚那番说辞并不难猜出她的身份。
见老妇人点了点头,徐瑶瑶接着往下问。
“那王桂芳昨夜里是什么情况,你能详细说说吗?重点说说那孩子。”
老妇人刚刚听了两人一番争执,此时也有些拿不准到底是谁的问题,毕竟昨晚至今王桂芳的表现有许多奇怪的地方,她犹豫片刻,尽量公正地将昨晚的详细情况说了出来。
“那孩子生下时就是没气的,只有小巴掌那么大,看着倒是囫囵都全乎的。不过有一点倒是挺奇怪,这孩子全身都有些许溃烂发脓,看着怪恶心的,我也没敢细看。”
老妇人说完,四周的人幻想着那个画面,不禁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
“这就没错了,上月我给王桂芳把脉时就看出她胎象不好,当时我就怀疑腹中胎儿情况不好,只是她急匆匆走了没来得及提醒她。昨日我赶巧又见了她一回,她身形比起上月不增反减,我猜测估计腹中胎儿恐怕早已停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