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去拿衣服给闪换,一冷一热的,小孩子容易感冒。你的信我收到了,等一下有机会再聊。”
雅月说完朝程零点头微笑了一下,礼貌地和程零打招呼,程零也优雅举起手里的酒杯,莞尔回应。
“祝你们玩开心点”雅月大步流星地走了。
竖琴声音响在雅人耳畔,雅人魂不守舍地站在原地,甚觉竖琴声音的凄凉。程零靠近来,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雅月在霍正希的宴会上逗留了半个多小时,中途也没出去应酬宾客,一直留在江闪身边替他换衣服,拿食物,宴会还未结束,江闪就闹著拉他回家。
在停车场,雅月取了车,开上出口通道的岔口等著开上公路,恰巧又遇见雅人和程零,两个人开一辆半新的蓝色porsche轿跑车,也是最近出现在八卦杂志上,知名新锐摄影师和他的年轻飞机师男友牵手逛夜店被人拍到的那辆车。
“好巧。”程零坐在驾驶座上跟雅月说话,“你先吧。”
雅人坐在旁边没有表情。
雅月探头出去礼貌微笑。“还是你们先吧……小孩子闹著要回家。所以……你们怎麽不多玩玩?”
“他要回去睡觉,白天飞了那麽久。”雅人回答。
“闪,要不要去雅人叔叔那边玩?”雅月问坐在後座玩psp的江闪。眼下就应该先让闪适应一下,说不定下个月闪就要跟雅人回加国了。
“不要。”江闪连头都不抬,他那颗小小心灵对於雅人的好感,早在美国西海岸雅人开车决然离去时也一并带走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父亲会这样扔下自己的小孩。
江闪六岁生日,雅月跟他坦白他的生父是雅人,向他诚恳道歉,道明其中原因,希望闪能原谅自己和雅人。江闪跟他冷战了一个月,但那之後仍然以为雅月才是自己的父亲,称呼雅月为爸爸,雅人为叔叔。
“闪怎麽是这种态度,抬起头来好好跟雅人叔叔说话。”雅月回头喝斥江闪。
“谁要去啊!去看他跟他的男朋友在床上怎麽打滚啊……他跟舅舅做的那些,我早就看够了。”
“闪……你……谁让你说这些话的?”雅月气得结巴。
江闪平时很乖,少年老成,小小年纪和雅月就相互照顾。今天见到雅人不知道为何会变得这样无礼。
雅人尴尬地打起圆场“闪明天应该还要上学吧。那还是下次周末有机会再说……”
“不管是不是周末,我死都不会去找你。”江闪把psp游戏机啪一声摔到车内。背转身去把脸埋进座位里。
“他今天作业没写完,所以脾气不太好。”
“呵,没关系。”
“那还是你们先走吧。”
“再见”程零点燃引擎,把车开上公路。
等他们走了许久,後面要出场的车辆鸣响喇叭催促,雅月才重新发动车子。
“干嘛还要理他?”江闪用稚嫩的声音问雅月。“当初不是他抛下我们的吗?而且他还和舅舅做那种事情……有没有想过你和妈妈的感受。”
江闪说著说著还是哭了。“为什麽现在还要来打扰我们?”
“因为他是你爸爸。”
“才不是……我没有那种爸爸。”
“他有自主选择的权利,而且一开始也是因为我做错了,他只是在帮我。”雅月无奈地叹气,将车开回家。到了家江闪径直跑回自己的房间把房门摔得巨响,怒气冲天。
雅月坐到厅里,低头看著自己的右手手指,呆了几秒,疲倦地闭上双眼。
所有方法都试过了,不论是歇斯底里还是相敬如宾,他都试过了,雅人怎麽样都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年少的他不愿意雅人离开,病态地用药物控制雅人,让雅人跑去投奔顾裕。
成长後的他戒清毒品,去英国发展,重头来过,想要和顾裕一较高下,向雅人证明自己也可以好好爱自己的爱人。
然而雅人却连试都不愿意试,就完全否定他。雅月到死都不会忘记那场车祸以及雅人的假扮失忆。美国西海岸卷起的海潮将雅月想要建立一个真正属於自己的家的梦想毁得面目全非。从美国回来後,雅月再也写不出以前的那些词和曲。灵魂空洞,身边只剩下江闪陪伴他。
他倾尽所有心血去照顾江闪,维持属於自己的最後一份归属感,母亲扔下他,雅人逃开他,至少最後他还有一个儿子在身边。然而雅人的重新出现意味著雅人又要来带走他最後的生存意义。
又是两年逝去了,北方漆黑的夜空和寒冷的冰川恍如隔世。其实不是他不勇敢,只是从一开始,雅人就不曾给予他去爱的权利。只是因为血缘关系,雅人根本就不曾考虑雅月其实是不留地真心在爱,而不是一味地自私占有。
放在桌边的手机忽然响起,雅月接起来,是雅人的律师,公式化地在电话那端代表雅人做出陈述,要求雅月将江闪的抚养权归还。雅月轻轻答“知道了……”,茫然地挂掉电话。
他和雅人仅剩的最後一丁点联系也要消失了。
他一直都清楚,总有一天雅人会来找他要人,江闪不是他的小孩,是雅人的。
两年前,雅人没有带走江闪,现在,雅人是回来要人了。上个星期,雅人已经邮递了律师信给他。
早年欠下雅人的都该还给他。不要再去害怕了。患得患失是最愚蠢的不是吗。
30
第二天是个极好的晴天。
雅月送完江闪上学,又开车去附近的超市卖场买东西。江闪目前正处於极度活跃的生长年龄,不管是食物,衣服,玩具,还是家里的生活用品,都消耗得极快。最近他正为了参选私立小学的校足球队,每天都在足球场上和小夥伴们辛苦地练习得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