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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第3页)

“打起来了。”鹊一说。

除了花谢,柳垂能和谁打起来?徐篱山叹了声气,老气横秋地说:“年轻人,精神真好。他们打多久了?”

鹊一估摸着说:“一个时辰前开始动的手,越打越远,如今还没回来。”

“牛。”徐篱山比起大拇指,转头朝京纾说,“让他们打个三天三夜吧,我们先去北郊。”

京纾点头,走到马车边,正想撩袍上车,就见面前出现一只手——徐篱山伸胳膊要搀扶他,这是把他当成柔弱无力的人了?

京纾觉得徐篱山在小看他,但是他并不拒绝这种小看带来的好处,很自然地抬手按住徐篱山的胳膊,慢悠悠地上了马车。

徐篱山绝不敢小瞧京纾,若换成他,感冒发烧都得在床上当两天尸体,更莫说是被砍了一刀。京纾是位很能吃苦忍痛的金枝玉叶,什么伤痛于他来说仿佛都是可以回复一句“无碍”的小事,因为他本性坚毅,也因为他多年受惯了搓磨。可伤患就是伤患,徐篱山觉得这次他必须得好好照料京纾。

带着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徐篱山随后上车,分外体贴地帮京纾垫了软枕在腰后,调整窗隙以兼顾通风和不被太阳照射。马车内没有置冰,他便从柜子里拿出自己存放的折扇给京纾扇风,见后者一直盯着自己,又说:“要不要看书,或者我给你读?”

“不必。”京纾握住他扇风的手,“别扇了,坐着好好休息。”

徐篱山刚睡了一下午,这会儿也早就醒神了,精神好得不得了,闻言开始找茬,“你嫌我闹腾了是不是?你嫌我烦了是不是,好好好,我现在就跳车……诶!”他把眼睛凑到窗前,拍拍京纾的胳膊示意他也凑过来看,“你看那边的花。”

马车穿过山路,不远处一片紫红遮掩在绿叶之后,花影曼妙,在傍晚更添姝艳。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花?”徐篱山问凑到身旁的京纾。

“不知。”京纾态度端正地捧场,“请赐教。”

“这个叫胭脂花,根叶可药用,有清热解毒等效果。”徐篱山说,“它还可以拿来制珍珠粉。以前我的院子里也有这种花,开花的时候一连片的紫红,挺好看的,我还坐在地上画过一副画呢,就是不知道放哪儿去了。我从前还遇见过一位花魁娘子,她就是以这种花命名的,她穿紫纱裙也很是好看。诶诶诶,那个,你知不知道那个黄色的是什么花?”

京纾摇头,认真地听徐篱山这一路滔滔不绝,绘声绘色,心说这是只悦耳、热闹的喜鹊,叽叽喳喳并不叫人烦闷,只听得轻松、入神,恨不得他日日讲,时时讲。

徐篱山可以日日讲,却不能时时讲,他的舌头可不是妖精变的。因此待到了北郊,他立马就去找水喝了。

雍帝正在帐中和亭月弈棋,见京纾进来,便起身道:“过来也不说一声?”

“留青想吃汤面,索性就过来了。”京纾说。

“奴婢先去传膳。”亭月起身行礼,先退了出去。

雍帝搀着京纾,“先坐。”他随后落座,提壶给京纾倒了杯水,“我也是懒得多与你废话了,此后最短三月,你都给我好好养伤。”

京纾喝了口水,点头应下。

“这局还没下完,”雍帝问,“你来替亭月下半局,正好候着晚膳?”

“可。”京纾抬起左手,捡了颗黑棋,观局落子。

帐中气氛安静,期间雍帝神色认真,一心扑在棋局上,说也是关于棋局的,一局下完,雍帝笑道:“亭月这棋,你都救不了啊。”

“太差了。”京纾客观且不留情面地说。

雍帝端起杯子喝一口水,说:“没法子,他在棋道和茶道上的天赋很是悬殊。”

他近来要喝药,因此亭月不给他泡茶了。京纾看了眼他手中瓷杯中的白水,突然唤了声“皇兄”。

杯子里的水晃了晃,雍帝迟钝地应了一声,“怎么?”

#VALUE!  “方才到山下时,我其实有些担心,我不愿你提起当年的事情,却更担心你故意不提起,要装得若无其事……显然,你选择了后者。因此,我便同皇兄说几句真心话。”京纾握着水杯,没有抬眼,语气一如寻常,“当年吃那碗龟寿面时,我高兴、满足也感激,后来发现那面中藏了毒,我确实恨极,但绝不是对你。我从来没有怀疑毒是你下的,因为我了解你的秉性,你若想杀我,那些年就不会护我、教我。我因为那毒受了些痛,但旁人的险恶用心,绝对怪不到你的头上,这些年我也从未恨你。不管太后说了多少,皆是为了诛心,皇兄是天子,合该如深渊、如磐石,切莫被那三两句虚言摧了心境,反伤己身……也不要因此与我生了嫌隙。”

最后那句话是京纾故意说的,但多少显得温情了些,他攥紧杯沿,显然不太自在。

雍帝摩挲杯沿,反反复复许多次,才哑声笑道:“我们小九,也会说反话宽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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