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卿不?知道自己被苏忱霁弄至了什么地方。
此刻他浑身都疼,特别是肩胛被刺穿的?地方,现在?还?插着一柄匕首。
凡是动弹一下,就会?有血汩汩往下滴。
但顾少卿现在?无心关注自己身上的?伤,清醒后立刻眨去涣散的?理智,企图从?地上爬起来。
苏忱霁如此大逆不?道,映娘落在?他的?手上难保能无恙。
他要去救映娘。
怀着这?股信念,他抓着一旁的?柱子勉强坐了起来,但肩胛的?伤越裂越大,血如流水般浸湿了身上的?青袍。
就在?他挣扎起身时,门被打开了。
外面微亮的?晨曦往里照进一束光,将漆黑的?屋子照亮。
一行人涌进来,似是审讯,还?在?里面摆放着椅子。
不?消顷刻,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大门正中。
少年那双天生多情的?狡色眼微耷拉,居高临下觑看地上坐着的?人,然后跨步坐在?椅上。
原来外面已经亮了吗?
顾少卿神情恍惚,见刺目的?光后,下意?识抬手将眼眸遮住。
待到适应后将手放下来,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苏忱霁身着雪白直裰,玉冠高束,神情恹恹地窝在?椅上,修长的?腿交叠着,姿态慵懒散漫,像极了一只收着利爪怠倦的?漂亮狸奴。
“夫子许久未见。”他如往常般语气温和,但觑顾少卿的?眼神却?如同无关紧要的?一件物品。
可杀,可弃,可辱。
顾少卿听见他的?声音瞬间回神,想起昨夜的?事想要从?地上起身。
奈何一夜未处理的?伤口失血过多,单是爬起来已经耗费的?精力,挣扎着动弹几下又跌回去了。
“苏忱霁,映娘呢?”顾少卿按住伤口,喘着起问眼前的?人。
坐在?椅上的?少年歪斜着身将目光扫去,嘴角轻弯,似是无暇的?少年郎。
唇齿溢出缱绻的?腔调:“映娘呐,她睡了,我是偷偷来寻夫子的?。”
暧昧不?清的?尾音轻拖着,带着耐人寻味的?意?味,再加上他现在?懒无骨餍足又不?餍的?姿态,同为男人的?顾少卿自是瞬间想到了。
这?畜牲!
顾少卿双目赤红,满脸的?悔恨:“你这?个?罔顾人伦的?东西,白读这?么多年的?书,再如何,映娘也是你阿娘,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他红着眼呼哧着气,一边挣扎着要起来,一边怒骂着。
旁边的?侍卫见状上前将他按在?地上,他便只能含糊不?清地说着。
无非是些什么‘畜牲’‘禽兽’‘败类’。
可他本就不?是什么斯文君子,只要是能得到沈映鱼,这?几个?字落在?身上他也甘之?如饴。
苏忱霁面无表情地听他辱骂,缓将修长的?腿放下,倾弯下腰,双肘搭在?膝上撑着下巴,观戏般地瞧着。
此刻顾少卿浑身的?泥土和黏稠的?鲜血,往日?清隽如竹的?模样轰然倾塌,又脏又乱。
看了半晌他蓦然弯起眼,语气依旧斯文地温言道:“就算是天打雷劈,打的?第一个?先是你啊,申公子。”
地上挣扎的?人听他这?般的?腔调,停了动作,心刹那沉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