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经历了昨夜的事,小姑娘一夜间长大了不少,对他甚至都不会那么恐惧了。
齐珩面前的江式微,虽像被人扼住脖颈的伤鹤,但又似有庞大的反击之力。挺直腰杆的样子,让人无法忽视。
“妾会证明给陛下看的。”
“是么?”
“你要如何证明?”
江式微不答,她不想将自己想做的事告诉他。
齐珩见她不作声,以为她答不出,只道:“你回宫去吧,以后别提这事了。”
随后只见江式微轻拽着他的袖子,示弱般地娇声唤他:“明之。”
齐珩身子一僵,未再有动作。他记得大婚时她也这么拽着他的袖子,眸中有泪盈盈,问他:“是妾哪里做的不好吗?”
他现在的样子,好像又在欺负她。
“相信我,成么?”江式微摇了摇他的袖摆,十分委屈地看着他。声音软绵绵的,叫人听了骨头都酥了。
怪道人都说江南女子最是柔情似水,齐珩现下方是信了。
粉色衣衫极为衬她,整个人说不出的娇软柔和。
成,她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不成么?
齐珩咬着牙,自嘲一笑,自觉地后退一步,拢回了江式微手中的袖子。
“成,给你半年的时间,向我证明,你有这个能力。”齐珩又道。
“否则,便不能再提。”
“妾不会让您失望的。”江式微一笑。
“那我就拭目以待。”齐珩瞧她如此轻笑着,轻笑的样子,说不出的风流与洒脱。
“那妾不打扰您了,妾告退。”江式微屈身行礼。
“还有,点心很好吃。”
江式微背过身离去时,身后传来了齐珩浅淡含笑的话语。
她眼底渐渐淡了下来,嘴角悄悄上扬,只不过齐珩并未看到。
她今天便是故意的,阿娘说过,有时候女人撒娇扮痴,倒比千言万语还要管用。
如若不这样,齐珩怕是连让她自证的机会都不会给。
既有捷径,缘何不走?
齐珩看着江式微离去的背影,侧头看着她方才送来了糕点,又捻了一块放入口中,甜腻的感觉充盈于口中,其实他素来是不碰这些甜腻之物的,但她说这是她做的。
说实话,这些点心太甜了,齁得慌。
齐珩喝了一大杯茶,低首将他一直放于怀中的素银镯子拿了出来,浅浅日光下镯子的清冷光泽依旧,可见其主人的爱惜。
殿中传来齐珩低沉的叹息声。
他还是,没把这个给她。
随后他将桌上的糕点一扫而空。
甘旨日疏
七月流火【1】,政事堂公衙内。
月光犹如白练皎洁无暇,花枝在铜缸的水面中映照出稀稀疏疏的倒影,浅浅暗香于风中浮散,天气转凉,原本一切如常的、静静的夜此刻沾染了些许惹人生厌的烦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