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眠质量向来很好,不认床,几乎是一沾枕头便沉入梦乡。
被床帘围起来的小小一方天地,倏然陷入静谧。
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轻缓绵长,栾亦白原本在闭目假寐,等习砚终于沉沉睡去,他才偷偷摸摸站起身。
随后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在被子上。
猫咪是优秀的夜行者,爪下的肉垫陷进软乎乎的被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栾亦白迟疑地踱步到枕头边,屏住呼吸等待半天,再三确定习砚没有醒,才放下心来,慢慢趴在离习砚脑袋不远的位置。
近在咫尺的体温暖烘烘的让人安心。
似乎觉得自己的小心思有些丢人,栾亦白害羞地把脸埋在爪爪间。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和别人互相道过晚安。
弟弟栾少杰只比他小一岁,从小就精力旺盛异常磨人,几乎占据了妈妈的全部心神。
妈妈每天都要变着花样给他讲故事唱摇篮曲,才能把闹腾的他哄睡,之后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整理家务。
栾亦白心疼妈妈,不需要人操心,每天时间一到便自己乖乖爬上床,听着隔壁妈妈哄弟弟时温柔如水的声音,独自入睡。
他也曾蒙着被子满心期待过,妈妈哄完弟弟能过来看看自己。
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帮自己掖掖被子,摸摸自己的脸也好。
可不知道是自己听话到让人完全放心,还是妈妈太忙了顾不上。
她一次都没有来过。
习砚不知道梦到什么,忽然咕哝一声,窸窸窣窣翻了个身,弄出的动静唤醒了回忆中的栾亦白。
不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栾亦白闭上眼睛,又悄悄往习砚身边挪了挪。
没关系,现在的他有习砚陪在身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
“刺啦——砰!”
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
紧接着有人不小心踢到桌子,疼得轻嘶一声,摔摔打打个不停。
习砚被巨响吓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梦到自己踩空了一般,大脑瞬间宕机,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捂着受到惊吓的小心脏,一动不敢动,气若游丝地说:“小白白,我还活着吗?”
栾亦白早在习砚惊醒的前一秒,就凭借敏捷的身手跳回吊床,没让习砚发现自己暗戳戳靠近的小动作。
因为紧张,他的心脏还在咚咚直跳,听到习砚叫他,这才装作刚醒过来的样子伸了个懒腰,又跳回枕边。
然后有模有样地伸出爪爪搭在习砚颈侧,测了测他的脉搏,一本正经地说:“放心,还活着呢。”
习砚缓了半天,感觉魂儿落回了原处,忍不住骂道:“哪个煞笔半夜三更不睡觉,扰人清梦。”
他摸出手机,骂骂咧咧地看了眼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