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被陆材吓慌了神:“老先生?”
陆玧一边为陆材顺气,一边哽声道:“爷爷重病无治,想在最后的时日来见一见故人。”
陆玧不知老一辈的恩怨纠葛,他本不同意陆材奔波劳累,只是陆材叹声请求,满是遗憾。
“玧儿啊,若是不去,我可真是死不瞑目了。”
遗憾么?他也怕遗憾。
他不忍,也不愿爷爷带着遗憾辞世。
所以陆玧不顾父亲的反对,也要陪着陆材来了。
江凛想老人家千里奔波而来定是有要事,便提前闭店,给众人放了假。
江和拴门时望了眼门外,街上行人寥寥,诸家铺子都止声候客各自做着事,忙碌且安静。
外头无风,树叶静静地承托着日光,蝉鸣停歇下来,好似世界静止。
江和感到自己当下似乎被困在某一段永恒里。
沈君竍终于得空赴约,市集此刻很安静,让他感到颇感惬意。
沿着河岸一路寻过去,他最终停在一家铺子前。
和气生财。
香味似有若无,隐隐传入鼻尖,沈君竍闭上眼仔细闻了闻,再睁眼时,已是满心欣喜。
原是这家。
只是今日真是来的不巧,店关了。
大抵是有要事吧,该早些来的,他心感遗憾。
铺子后院内,江和为众人沏好茶后便安静地坐于一旁,槐树花瓣在空中悄然飞舞,落地无声。
日色尚早,江和感到陆材要讲的是一个悠长的故事,是老人家藏于心中的永恒。
印象中祖母是个极温柔爱笑的人,有时也会眺望远方,神色晦暗。
江和幼时不知祖母在想着什么,他问起时,祖母只是笑笑,摸着他的头,却从不同他说,他想从陆材的的故事中多了解祖母一些。
——
五十年前的清石溪远没有而今繁华,人家不过二三十户,属实是人烟稀少。
余梓虽是猎户的女儿,却承了母亲的温柔贤惠,加之生得温婉清丽,有不少邻村儿郎前来提亲,余梓无心,都一一婉拒。
余父不着急嫁女儿,也希望她寻个心仪的夫家,便随余梓的心意而去。
彼时的清石溪每逢春日最为热闹,不少学子跋涉千里前往皇城参加春闱,期间便会路过清石溪。
乡亲们在路口搭了个简易的棚子供学子们歇脚。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春种也于此时始。
学子三两成群,围坐一处交谈,时而同正在耕种的乡亲喊个话,好不和谐。
陆材是众多中的一位,不同的是他无结伴好友,只一人坐在树下安安静静地捧读着圣贤书。
余梓给乡邻们送茶水,也顺带给暂留的学子们送了些,众人道谢,余梓笑着说不必客气。
环视一周,余梓看见了独自在一旁看书的陆材,她倒了碗茶走过去。
“这位公子,路途遥远,喝口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