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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你们听听！他亲口承认！”

议论声渐起。

“哪怕祂们真的存在，我也不再相信。我们对于祂们而言，不过是一个消遣时的玩物，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具。想搭理时摆弄摆弄，不想搭理时丢在一边。我们献祭了无数次，祈祷了无数次，真的有谁在回应吗？在我们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之时，有谁站出来救我们于水火吗？我们不过是在绝望中将信仰强加给一个本就不确定的存在，你们怎么保证祂一定承认并履行自己的‘职责’，又怎么确定祂和那些令我们惶恐不安的东西不是同样的存在？”

在强有力的质问面前，所有人都无法回答。

长老颤抖着手指指着大祭司，喉咙里不时发出愤怒到极致才会产生的抽气声。

直到有一人站出来大声质问，“那你又有什么办法？最勇敢的勇士东征都无法触及那道红光，我的爷爷和父亲在梦见被祂绞首的当天就暴毙了，所有人都无法幸免，除了求助于神，还有什么办法？”

唐朗月早就在混乱中睁开了眼睛，不过此时也无人能分神注意他。

勇士东征？

这让他联想到自己在神学院中听过的故事，光明神东征击碎黑暗，这与教徒口中的东征是否有什么关联。

大祭司转向那名教徒的方向，展开双臂，坦然地回答：“你说的对，凡人不能抵抗超自然的力量，更无法与神作对。”

开始有情绪激动的人大骂，“一堆屁话！既然你没有解决的办法，就别在这里危言耸听！”

大祭司镇定道：“我有办法。”

众人高声质问，“什么办法？”

唐朗月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不知为何感觉如此熟悉，他试图从记忆深处找出那个形象，已经由原来的躺姿变为坐姿，又从坐姿变为站姿。

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但此时已经无人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所有人都在等着大祭司的答复。

唐朗月向前走了几步，赤足踩上被大祭司打翻的药汁，感觉到了冰凉粘腻的触感，但他毫不在意，向前伸手抓住了大祭司裸|露在外、血肉模糊的手臂。手心的肌肉颤动了一下，但大祭司并没有回头看他，而是对着在场的所有教众开口。

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能让人心脏颤动。

“让我成为神。”

他说。

光明神三大定律

一切发生得太快，唐朗月震惊地看着大祭司手臂上的咒文如同有生命一般流动起来。他以为自己饿得眼睛花了，用手揉了揉眼睛，却没有想到这更加佐证了他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幻象。

刚才的落在地上的药草汁也溅落在大祭司的衣摆和靴子上，直接用脚蘸着黑色的药汁在祭台的祭文上画了几笔，尽管只见简简单单的的几画，却让原本的图案截断一般失去了神秘的魔力。

随后，他身上刀刻的血红祭文竟浮动起来。

所有人的口中都在发出惊呼，他们连连后退，惊恐地看着大祭司。

“停下！快停下！”

长老大声嘶吼着，他明白这个仪式的含义，冲上去想要阻止，却被那如活物般的血色祭文牵扯住脚步。

血色的祭文如潮水般蠕动翻涌着，将大祭司吞没，再也看不到那白色的身影，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红色毛线球。长老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终于如他所愿，转瞬之间就被红色的丝线吞没。

唐朗月连连后退，跳下祭台，看着这团血红的毛线球一点点胀大，坍圮的祭台发出吱呀吱呀的刺耳声音。

教众们早已争相逃跑，唯有几个祭司留在原地，茫然无措地看着这一切。

然而没过多久，毛线球内部就发出了一连串像是人类呕吐的声音，它张开了一个血红的口子，将长老从胃里吐了出来。而此时的长老，一身白袍已经被血水染成红色，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多亏那边的祭祀将他拖走，才免于红线的吞噬。

终于，有一个祭司承受不住压力，惊慌地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向后爬去，想要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这是什么？

唐朗月问了出来。

这算是神吗？

难道不是一个怪物吗？

直到血球如抽丝一般向外伸展，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在后侧方编织凝实，形成两片巨大的肉翅时，唐朗月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靠！

那该不会是，翅膀？！

就如同3d打印一般，红线以一种没有规律却高效的方式编织着这双翅膀的细节，直到上边生出了根根极为逼真的血色羽毛，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索索抖动起来。

这两双血翼的翼展足有十米，然而中心的主体部位却是一个线球似的血团，视觉冲击极其惊人，绝非唐朗月认知中的天使或神明的形象。

两边的祭司也如是惊恐地尖叫着，称呼它为怪物。

不知何时，有人拿来了箭矢朝它射击，用涂着松油的火把向他投掷，唐朗月甚至看着一群身披铠甲的战士涌入祭坛中，用手中的长矛和剑戟朝它戳刺。

不过几息之间，大殿中陡然热闹起来。

“杀死那个怪物！”

“可恶，根本砍不动！”

“拼了！”

“……”

然而，一切疯狂的进攻在血球用一只肉翅掀翻了一群骑士，并用翻涌的血线吞没了几个朝它扔火把的教众后归于平静。

寂静的空气中，除了惊恐的吸气声，最清晰的恐怕只有那像是人类咀嚼的声音。

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血球又发出了一连串奇怪的干呕声，紧接着，就如反刍一般，它竟然把几个教众嚼吧嚼吧又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