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想好。若是入了宫,能接触到的病人就少了。而且,”善云顿了顿,咬住了嘴唇。
周怀德的双眼一下子亮了,期许地问:“而且什么?”
张善云抿了抿嘴,“我不放心我二姐姐。她刚刚和许家和离,静姐儿还那么小。”
周怀德的脸颊有一些发热,他方才以为善云要说的而且,或许是与他有关的。他心中到底还是有一丝期许,心一横,开口问道:“三妹妹,如果你入宫为女医官,便要等到二十五岁才可放还归家婚配,你家母亲和嫂嫂可也同意么?”
说完,他又马上道歉:“是我唐突了,我不该说这些。”
善云摇了摇头,“我二姐姐刚刚和许家和离,我母亲和嫂嫂自然不会马上考虑我的事……”她没有说下去。
周怀德很想说,请她家嫂嫂不要担忧家中妹妹会否受影响,能不能许一户好人家。
可是他的教养令他说不出这般孟浪的话。
半晌,他站起身来说:“三妹妹,你稍等,我有一件东西给你。”
他走到书柜前,从上方的格子里取出一个精美的紫檀木匣,拿到善云面前,轻轻地打开。
匣子里是一根通体清透的碧玉簪。
这根簪子是他中举那年买的。原是想要买成金钗的,就像议亲的男女一般,正式地将它交予良人手里。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太刻意了,于是最后买了这玉簪。
兜兜转转几次都未送出手,即使知道今天也不是合适的时候,却忽然脑门一热,冲动地送出来了。
带着一丝腼腆,他看着张善云说:“虽说古人有云,修得庙来,神都老了,可我总还想多给自己一丝机会。这只簪子早就该送给你了,只t是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今日拿出来,不知是否还来得及。”
张善云愣愣地问:“怀德哥哥,是什么意思?”
周怀德不知怎么,忽然就被她问得慌乱了。“我、我是说,去年末是你生辰,本该好好庆贺的,我去登州走得急,没能给你送生辰礼。”
张善云以手抚触玉簪,质感温润光洁,恰似周怀德其人,冷静克制,却无缘由地带着一股暖意。
“你看看,可还喜欢?”
“喜欢。谢谢你,怀德哥哥。去岁家里事情多,生辰本来也没怎么过。”
周怀德伸出手来,轻揉了揉她的头,衣袖上温暖的熏香味飘到她面前。“不要为当不当女官的事而烦忧,遵从你的内心,做你真正想要的选择吧。不论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
他永远都是这样温柔细致,带着干干净净的香味,让人觉得心安。
张善云迷失在这股香味中,愣愣地说了一句:“好。”
*
过完元宵节,张善云只觉得家里氛围不那么好。
堂姐张娇云沉浸在议亲不顺的阴影里,二姐张惠云虽然生活如常,忙碌地赴各家制宴,但是善云感觉得到,这两个人每天都在强颜欢笑。就连元宵节的鳌山,娇云和惠云都不想去看,连带着张善云也没了热情,于是元宵这天拒绝了杨学之的邀约,早早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