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砚知?已经找到合适的位置,轻轻将她们的合照插了进去。
可李铮的视线却像是?冻结一样的,落在相册的正中。
眉眼淡似水墨一样的女人坐在彩绘唐椅上,左边站着一个呆愣的小男孩,手里环着一个眉开眼笑的小女孩。
太熟悉的场景,内容和他锁在抽屉里的照片一模一样。
而那?下方,篆写?着一个模糊的大写?数字,壹。而他的那?张照片下面,是?同样的铅笔字,上面写?着,贰。
妈妈,妹妹,还有他。
坐在唐椅上的是?妈妈,站着的小男孩是?他,那?小女孩,他彷徨地对上黎砚知?的视线,他听到自己内心近乎绝望的声音。
是?黎砚知?。
喉间瞬间泛起腥甜,他很有预见地捂住了嘴巴,可还是?有艳红色的血液从指缝里滴落下来,他本能地用另一只手垫在黎砚知?的肩膀上,害怕自己的血弄脏她的衣服。
可只是?片刻,他便撑不?住地后?仰过去,身体重重砸在地面上。
糊在他脸上的血液让他难堪,头顶直射的明亮光线更是?让他睁不?开眼睛。
模糊之间,他只看?到黎砚知?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那?单薄的眼皮颤动着,眼神漠然落在李铮身上,看?血液在他胸襟蜿蜒曲折。
真是?美的像画一样,她想。
第40章阿宝
城西区乐一投资的私立医院里,住院部的顶层并不对外开放。
这里原来?是李梧桐定期疗养的地方,现在,他插着昂贵的机器,近乎死寂地躺在那里。
黎砚知从大厅一路上来?,畅行无阻,顶层很安静,原先的医疗团队被削减大半,只偶尔有换药的护士路过,病房外只能听到仪器规律的音波在震颤,那是无边的寂静,一寸一寸消弭着未亡的生?命。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完整地打量着李梧桐,真?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往日精光四射的眼睛阖着,眼窝已经凹陷下去,身体也萎缩的厉害,局促地摊在床上。
空气里钻营出难言的尿骚气味。
她就这么看着,微抬着下巴,不咸不淡地与一个植物人僵持着。
身后卫生?间的门?板晃动了?一下,护工拎着清理身体的工具出来?,看到站在病床前的陌生?背影,试探着开口,“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她虽然照料了?病人将近一年?,可对于他的信息可以算得上是一无所知,雇主并不希望她知道太?多,她也就老实干活赚钱。
只是,这一年?来?的访客屈指可数,她不得不对这突然出现的小姑娘警惕着些。
黎砚知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很熟练地散发出无害的气质,勾起一个礼节性的笑容,“周阿姨,我?来?看看我?外公。”
见来?人准确地叫出她的姓氏,她又抬眼瞧了?瞧,她记性好,模糊记得面前这小姑娘她好像好几?个月前真?在走廊上见过,那时她好像是在和雇主说话。
周姐放松下来?,虽不热络,但也消了?赶人的念头。
她照例开始给病人擦脸,黎砚知默默站到一边,病床上的李梧桐的眼睛缓缓睁开,在日光下眨着,机械地扇动。
周姐早就习惯了?病人偶尔的反应,她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擦拭着脸上的边边角角,“你可以和他说说话,有时候他好像能听见声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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