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西的瞳孔骤然一缩,他几乎立马反应过来了李铮的意思,饭桌上的诡异局面得以解释,真相大白后李泽西却并没有得以喘气的轻松,他看着李铮执拗的脑袋,几乎是脱口而出,“我说了几百遍了,你根本没有什么妹妹,你能不能别在这里犯病了!”
李铮无所谓地笑了笑,眼底眉梢里尽是嘲弄。
“你再嘴硬也改变不了事实。”李铮受够了李泽西的篡改与蒙骗,他幼时的记忆虽然并不连贯,但也绝对作数。
“无非是因为妹妹是妈妈的孩子,不是你的,所以你才不愿意承认。”
他抬起眼来,眼神里的冷漠让人触目惊心,“你敢说那次意外没有一点你的手笔吗?”
空气刹那间寂静了,李泽西不可置信地看着李铮的脸,李铮虽然从来都不待见他这个父亲,但他这些话他是从来没有说过的。
他本还以为这会成为他们心照不宣的谜题。
这些话李铮已经憋了太久,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可是此刻他的手却颤抖着,他稳了稳心神,将手塞进口袋里。
太多年了,这些问题困扰他太多年了。
很多记忆早就已经模糊,像是不能出庭的伪证。可他明明记得,他小的时候,有个被妈妈疼得像眼珠子一样的妹妹。妈妈爱她爱到他心生嫉妒。
他不断地讨好那个比他小着几岁的婴孩,只有妹妹被他的各种蹩脚行为逗笑的时候,妈妈才会把目光落在他身上,温和的眼神里残存着几分面对着妹妹时的笑意。
那种感觉太让他着迷。
他深刻的记得,至少那段时间,他是幸福的。可后来,家里的情况随着妹妹的消失急转直下,他只知道妹妹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从那之后,妈妈变得更加冷漠,她讨厌和李泽西的婚姻,所以,也讨厌着他。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的想象过,如果妹妹没有消失,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的。他什么都不要,即使是当妹妹的影子,他也甘之若饴。
可惜,他什么都没有。
李泽西闭了闭眼睛,李铮站在他对面,个头已经比他更高,此刻他侧头看向窗外,视线执着地盯着门外那抹泛着灵气的身影。
“所以呢,黎砚知她可不是你妹妹。”李泽西静默在死角一般的晦暗里,他第一次这样冷硬地念着黎砚知的名字,语气里有着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斩钉截铁。
李铮再也没有看他,转身上楼。
他的背影淡的像道干涸的水渍,李泽西又忘记了,李铮从小到大都是副犟骨头。
*
路原又给她发来那些涩。情视频照片。黎砚知垂目看着屏幕上缠着狗链的裸。露身体,面无表情地将它们拖进硬盘里。
她从前给路原要这些东西要得太凶,导致路原总以为她喜爱这些毫无美感的艳。照,每次她冷淡他,他都会如此故技重施。
可这一次她并没再宽容路原的纠缠行为。
【好恶心的照片,再发我就报警了。】
说完她便不再关心路原的回复,把手机一扔,继续盯着电脑上剪辑好的初版短片。
傍晚的光线总是热络的,混杂着不同色域的颜色,像是天上的神仙透露出来的脉脉深情。看了太久的电脑屏幕,眼睛复又干涩起来。
她侧头看向窗外。
她这个房间是最好的视角,一眼看过去将沁园最用心经营的花园囊括在内。这是她有限的见识里见过的最大规模的私人花园。
里面错落有致地规划着不同的区域,每次路过时,那里被风裹挟出的清透香气都仿佛带着琳琅的色彩。
她盯着瞧着,从一簇白花的缝隙里,看到了黎秀那身卡其色的大衣。
黎秀最近很忙,上次团圆饭之后又飞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工作了,黎砚知眉梢漫过些许的惊喜,听说李铮的外公知道了李泽西和黎秀要结婚的事情,从英国飞了回来,过几天要回这庄园里来,黎秀大约也是为了这件事回来。
最近阿姨们打扫卫生更勤快了些,庄园里还大张旗鼓的除了草,连外面停着的用来摆渡的高尔夫球车都里里外外的擦了好几遍。
看来,李铮的外公应该是个不好糊弄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