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奇妙,他的手指缓缓收拢,攥紧手里的黑色上衣。黎砚知这次没有突然离开,她甚至让他跟上。
他平静下来,着手给黎砚知收拾着行李,平时这些都是他操办的,恐怕他比黎砚知更?了解她的东西都放在哪里。临走的时候,黎砚知从裤兜里抽出他的身份证扔给他,抽开拉杆箱施然离去。
她来不?及办理托运,只带走一个能登机的小行李箱,将大?部?分的行李留给了李铮。
黎砚知走后房间又静默下来,和以往任何时间里都一样。李铮抬起沙发垫从里面摸出钥匙,第一次打开了脚踝上的锁扣。
他静静看着摊开的锁扣下面的暗红色痕迹,边缘的地方已经变得青紫,留下淤血的形状。他仔细将它收拾起来,和其他几个正经的不?锈钢厨具放在一起,打包进一个垃圾袋里。
他的时间很充裕,开着车将这袋垃圾扔到了垃圾中转站。
他恐怕扔在那酒店附近被人发现,再生出些不?必要的事端来。
*
黎砚知落地京市的时候才是凌晨,她先打车回公寓去补觉。
也许是这段时间和李铮在一起待久了,竟然让她一时忽略自己已经从这里搬了出去。
黎砚知觉得,这绝对是不?能怪她健忘的,毕竟推开门,屋子里什么都没变,当时被她挪乱的家具又复原回原位,连她空荡的房间都照着她搬走前的样子重新填满了,她一时被迷惑住,当然是情有可原。
她继续沉沉睡过去,临睡前给她那条闯祸的狗发了条消息。
【静水路1263弄3号楼601,我醒来如?果看不?到你,你就去死?掉吧。】
很久没在8点之后醒来过了,她并不?赖床,起床换了件衣服就去厕所?洗漱。手机屏幕上弹出许多几个小时之前的消息,她随意瞟了一眼,都是毫无意义的道歉。
房子快两?个月没人住,早就停止供暖,黎砚知从鞋柜里抽出个毛绒拖鞋换上,这拖鞋是李铮买的,一对的,上面缀着两?个愚蠢的大?头玩偶,走路时一晃一晃,显得有些讨嫌。
她穿着去开门。
视线并没有落空,夏侯眠蹲在走廊里,听见开门的声响下意识抬起头来,可真和她的视线撞上的那一秒,那张蠢脸又止不?住瑟缩进衣领。
“滚进来。”她的目光毫无温度,比之隆冬的天气更?胜一筹,盯得人心头发凉。
夏侯眠不?敢耽搁,连跪带爬地跟在她后面,黎砚知厌恶噪音,夏侯眠轻手轻脚地将门合上,这才扑通一下跪到黎砚知面前。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黎砚知抬手在她的上衣和裤子上摸着,表情是在她脸上难见的不?耐。夏侯眠知道她是在找烟,他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掏出他一直装着的烟盒,这烟盒是他身上唯一一件值钱东西,是在一家买手店里花了930买来的,专门盛放黎砚知最喜欢那一款爆珠香烟。
她一直没有抽烟的习惯的,他知道,她只是折磨他的瘾又犯了。
他手指颤抖着将烟点燃,双手给黎砚知奉上去,随后便是顺从地摊开掌心。他是个专拍内衣的模特,身上有一点疤都藏不?住,所?以,黎砚知只会动他掌心。
可没想到,黎砚知拿起烟竟一下塞进了她自己嘴巴里。
她并不?会抽烟,也不?会过肺,只是循着本能将烟雾吸进去。
她在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事情脱离她掌控的感觉让她很难克制自己,她的右手甚至已经开始不?寻常的抖动。她想,如?果不?是她还残存着一些理智的话,她会把夏侯眠的舌头从他嘴里扯出来的。
自从签了公司之后,夏侯眠接单便只接不?露脸拍摄了,虽然钱少了一半,但倒也能勉强钻一钻公司的漏洞,不?至于当练习生的期间没有进账。
黎砚知闭了闭眼,可这个蠢货,竟然口?无遮拦地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其他练习生。
事情被捅到新余老?总那里,现在给夏侯眠的选择只有两?条,付违约金解约以及被无限期雪藏。
见黎砚知不?说话,夏侯眠心里更?是没底,往前一扑抱住黎砚知的脚,近乎乞求,“砚知,我以后继续去拍露脸内衣广告,我一定能还上违约金的,你不?要扔掉我!”
黎砚知看都没看他一眼,嫌弃地将他踢开。
这蠢货,还没意识到自己全约都在新余那里,谁会冒险找他拍露脸的广告片。
他显然才意识过来,平日?标准的混混脸被一种恐惧填满,他继续病急乱投医,“我去开of,我去下海,我去当鸭子,我还能赚很多很多钱的,不?会比在娱乐圈赚得少的。”
只有赚很多很多钱,才能给黎砚知拍电影,只有赚很多很多钱,才能对黎砚知有用处,只有有用,黎砚知才不?会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