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佩奇夸上天的rapper的本名,在场的人里只有林研知道。
压低的帽檐之下看不清顾成阳的神情,只知道他死死盯着的是林研所在的地方,连佩奇向他打招呼,他也充耳不闻。
“荒原是我叫来的,我看他的微博定位在c城了,就给他发了酒吧的地址,”看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佩奇不由得冒起了冷汗,努力调和道,“我想着录歌之前,你们先熟悉熟悉……”
“不必了,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好熟悉的,”林研丝毫没有在背后说了人坏话的慌乱,反倒是冷冷地勾起了嘴角,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烟头戳进烟灰缸里碾了碾,随手将它丢了进去,然后站起身对佩奇和方随景说,“我先回家了,你们好好玩。”
“你怎么不去死。”
3
林研走出地下街的酒吧,乘着电梯来到地面的广场,十一月的c城冷得厉害,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宽松卫衣,刺骨的寒风不留情面地灌进了他的衣服,冻得他瑟瑟发抖。
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林研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错乱的脚步声。
“林研。”一道沙哑浑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研驻足回头,看到了站在路灯之下的顾成阳。
叫了他的名字后,顾成阳就没有说话了,沉默地一步步靠近,直至站在他面前。
林研双手插进兜里,身体微微后仰,一改在酒吧里不加掩饰的厌恶,反而冲顾成阳笑了起来,笑容里却不见任何温度:“有什么事吗,大明星?”
“新大陆的制作人lynn,”顾成阳终于开口,“真的是你。”
大多数rapper不会用真名发歌,制作人也不例外,林研在音乐平台上的马甲就叫lynn,这个名字是新大陆那几个人为他注册音乐人id时,几个成员绞尽脑汁替他们的新制作人想了好几个名字,最后林研选了其中最简单随便的一个。
但之后一年里其实很少有人会这样叫他,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习惯叫他真名,或是林老师。冷不丁地被人这么叫,林研有一瞬间觉得陌生。
然而林研并没有犹豫停顿,而是爽快地承认:“是我。”
他抬起头直视着顾成阳的目光,轻笑道,“你很意外吗?”
林研觉得顾成阳接下来会说一些不好听的话,但顾成阳只是摇了摇头,轻声问:“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路灯之下顾成阳鸭舌帽下的脸锋利俊朗,和他歌里的愤怒与硬核相称。但他此刻却表现得异常软弱,甚至可以用小心翼翼来形容。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顾成阳仿佛还是四年前那个在林研面前毫无脾气和底线的人。
林研觉得滑稽,往后退了半步,不留情面地嗤笑道:“别用那种怨妇的眼神看着我,顾成阳,你能不能有点被人戴了绿帽子的自觉,上杆子犯贱的人,你还是头一个。”
记忆一下子回到四年前那个破碎的夜晚,顾成阳在他们的出租屋里,撞破了林研与另一个男人苟且之事。
他见到了那个落荒而逃的青年男人,和在凌乱不堪的房间里衣不蔽体的林研。
那天林研提出分手的语气决绝,带着一贯的冷漠与刻薄。
顾成阳知道,在长达四年的亲密关系里,林研始终是占据主导权的那一个,无论顾成阳在这段感情里付出再多,都只能被动地等林研来爱他。林研爱他的时候可以赤忱地袒露自己的内心,不爱他的时候也可以毫不留情的一脚将他踹开。
于是当林研说出“我不再需要你了”之后,顾成阳便只好选择离开,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是被赶走的。
顾成阳回到了老家南城,四年之后参加节目一炮而红,加入了firework厂牌。而林研在那天过后不知所踪,再一次露面就摇身一变成了过气厂牌新大陆的制作人。
这一晚是两人时隔四年后第一次见面。
林研见他不答,忽然踮起脚,凑近了在他耳边嘲讽地说:“你难道还还跟以前一样,像狗一样跟在我后面?”
林研相信顾成阳听到这番挑衅都不会无动于衷,片刻后他终于看见了顾成阳鸭舌帽之下,那张阴沉的脸眉头紧锁着。
他眼底一沉:“当初你跟我分手,真的是因为……你喜欢那个人?”
林研平静地说:“我喜欢的人是谁这重要吗?反正不可能是你。”
随后他不屑地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拍他的脸:“该说的话我四年前就和你说清楚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笑,我明明早就让你滚了,你现在却还眼巴巴地凑过来。”
看着他的表情一寸寸地变得阴冷,林研笑得越发灿烂,满不在乎地说:“还是说被我像狗一样呼来唤去你其实很开心?”
顾成阳的眼神从失望转为恼怒,原先眼神里的小心翼翼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阴冷。
话音刚落,顾成阳忽然把帽子摘下扔在地上,紧接着抬手揪住了林研的衣领。
林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眼前的男人粗暴地推在墙边,他想出声说话,顾成阳又伸手锁住了他的喉咙。
他的力气很大,手指关节都变成了青白色。
林研在他的掌掴之下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四肢也无法动弹。
正当林研以为自己将在这无尽的窒息感中痛苦溺毙时,顾成阳就松开了手,像是掐准了时间一样。
林研双腿早已松软得站不住,他直接摔倒在地上,开始猛地咳嗽起来。白皙的脖颈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青紫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