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走到窗台边把窗开到最大,刺骨的晚风顷刻间灌入了屋内,只穿着一件吊带的唐亦楠立刻打了个寒颤,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别开窗啊,冻冻冻死我了!”
林研站在窗边,冷冷地看向她:“忍着,等味道散了我就关。”
寒风将唐亦楠的酒吹醒了大半,看着林研这副架势,她也只能举白旗投降,找了件大衣出来披在身上,然后瑟瑟发抖地吃着被风吹得更加冷透了的汉堡。
唐亦楠喝了一口带冰块的可乐,冷得龇牙咧嘴。
她对林研说:“酒是我从杂物间里找到的,我想应该是房东留下的,就给那个房东小姐姐打了个电话过去,然后房东小姐姐跟我说这酒的保质期应该没几天了,叫我扔掉就行。可是我总觉得扔掉怪浪费的,就打开喝了,你也可以试试,嗝……味道还不错的。”
唐亦楠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响嗝。
林研说:“你真聪明,喝到胃出血送去医院急诊花的钱,也够买个一百箱了吧?”
唐亦楠气恼地瞪着他:“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我都这么穷了,要是再生个病不得要了我的命啊。”
林研不语,走到茶几边上拿出一瓶刚想打开,想到自己刚刚才吃过止痛药,又把它放了回去。
看着那半箱原封不动的酒,他的脸上也流露出惋惜之情。
唐亦楠和林研在性格和生活习惯上完全不同,为数不多的共同点可能是两个人都是初中都没毕业的九漏鱼,并且都非常喜欢攒钱。
至于喜欢攒钱的原因,前者是因为节俭惯了,而后者则是穷怕了。
林研把纸箱合起来放到茶几下面,交代唐亦楠别再喝了,又将茶几上空掉的酒瓶收进垃圾袋里。
林研弯着腰收拾,唐亦楠忽然从他身上瞥见了什么异样,立刻凑过来:“你脖子上是什么啊?”
林研还没反应过来,唐亦楠就扯着他的高领毛衣往下拉,那脖子上赫然是一道青紫的瘀痕。
唐亦楠的表情逐渐变得呆滞,林研一把拍开了她的手,蹙了蹙眉:“看什么看。”
“你该不会是……又想不开了吧。”
唐亦楠第一次遇到林研是在一个下雨天的深夜,她下班回家的路上,看见林研站在河边淋雨,以为他要跳河自杀,好说歹说地把他劝了回来。
两个人合租后,唐亦楠看着对方平日里都吃着精神类药物,定期要去医院复诊,手腕上还有个割腕留下的疤痕。后来有一回唐亦楠终于忍不住,问林研是不是有抑郁症的时候,他也不讳承认。
于是眼下,唐亦楠一脸忧虑地看着他。
林研看懂了她的神情,立刻扯了扯毛衣的领子,冷漠道:“你有病吧,我要是真想死也不可能选择上吊,死相太难看了。”
唐亦楠沉默片刻,问:“……那这是怎么弄的?”
“我不识好歹,惹到了一条会咬人的疯狗。”
唐亦楠自然明白这狗肯定不是指真的狗,兴许是指某个他看不惯的人,林研这性格太容易与人交恶了,他讨厌的人和讨厌他的人加起来能绕地球一圈。
她于是劝解道:“你跟狗计较什么,狗咬了你一口,你难不成还真的要咬回去啊?”
林研说:“当然要咬回去,咬回去还不够,我还想让他去死。”
说着把收拾在一块儿的空酒瓶往旁边一扔,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不跟你说了,我忙了一天累得要死,先去睡了,别来烦我。”
啪啪一声房门落锁,唐亦楠怔怔地在原地看了半晌,然后不由笑了起来,沉吟道:“又是哪个大傻逼惹恼了我们林妹妹……”
wildfire和荒原旅客
8
傍晚睡觉之前,林研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装着药物的塑料袋,然后拿着每一种药抠下对应的剂量,一股脑的扔进嘴里,喝水吞下。
吃药可以让思绪变得混沌,将他的一切情绪都维持在一个正常的点,开心、愤怒、悲伤抑或是麻木,好像通通都不太能感知到。
夜半时分,就连想到顾成阳,他也没过多的情绪。只是在脑海里闪现出很多关于他的代名词:故人、前男友、曾经的灵魂知己……如今的炮友。
闪过这个词时,他立刻摇了摇头,炮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互惠互利。若非出于对金钱的尊重,他是不情愿这样和顾成阳上床的。
所以顾成阳连他的炮友都算不上,顶多算个难伺候的债主。
时间又悄然到了凌晨,前段时间在医生的建议下减轻了药物的剂量,如今翻来覆去睡不着。
黑狗又在心里乱窜,扰的他心烦意乱。那模样越来越清晰,走近时他看清了,那狗的头上长着的竟是顾成阳的脸。
操。
黑暗的房间里他暗骂一声,睁开双眼,摸出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那刹那差点闪瞎了他的眼睛。
逐渐适应了那刺眼的光亮,他缓缓睁开眼,开始毫无目的地刷微博。
刷到这样一条热搜,说是有网友发现国内著名贴吧多年前的帖子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这个网站的帖子承载着一代人的回忆,很多老用户纷纷在官方的微博下寻求解释,官方解释说是系统升级改造,暂时隐藏了部分帖子。
林研夜半无聊,想去一探究竟。他下回了贴吧的软件,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居然还能找回小学时注册的账号。
早年的林研还未接触说唱音乐,发帖也很少,唯一一次是在古典乐吧看见有人争论莫扎特和贝多芬谁的造诣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