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身上的灰尘,一双窄眼上下将元小萌扫了一遍,在众人嘿嘿嘲笑声中戏谑道:“我就纳了闷了,咱们尚衣库如今是真不受待见,送来个瘫子,还是个嬖臣。怎的?是说咱们都不如他?”虽是皇后举荐,皇上身边的曹内侍亲自宣旨送来的,但有叔父封太师的特意叮嘱,封岑有恃无恐。
“奉御大人别与他一般见识啊。”狗腿子们围着封岑你一言我一语,将他护到案几边,将茶凑到嘴边吹到正好才敢递到他手里。
封岑喝了口茶,两片肥唇发出吧唧声响,“我自然不与他一般见识。且说我们几个,都是大老爷们,没必要和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玩意儿计较长短。”这话另有所指,几个狗腿子立刻笑开了。
元小萌面无表情,若是一年前,他听了这话肯定心里不舒坦,没准还得在夜深人静时暗自抹泪,但如今这套话翻来覆去听了百遍,耳朵都起茧子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封岑见元小萌不为所动,不怀好意地凑近些,“哎,你试过女人没?”
“奉御大人,您这不是在人伤口撒盐嘛。”
“可不是吗,他就是想,靖王殿下也不肯啊。”
“我是说跟了靖王之前。”封岑这会儿是真的好奇,并未理会几个跟班儿的尖酸的笑,接着问:“你试过没有?”
元小萌脸色一滞,别说这一世没有,哪怕是穿越前的现代社会,他也没拉过姑娘的手啊……
“哎哟,我的奉御大人,您这不是开玩笑嘛!”一个瘦的和猴似的使臣是个耳报神,见封岑一脸认真,料他不知元小萌身有隐疾,刻意将声调抬高几分,“他啊,□□不行。”
封岑一听,笑得浑身肥肉震颤,脸涨得通红,活像一只肥鸡被人揪着脖子,一口气提不上来便从椅子上滑落,“还有……还有这等事?那……那确实是无福!不过,我倒是好奇,这隐疾是个什么情况。”说罢摸着三层厚的下巴,丢了一个眼神给瘦猴子。
瘦猴子自打入宫就跟着封岑,从洒扫仆从做到使臣全凭拿捏奉御大人的心思,立刻起身将尚衣库的大门合严,并着其他几个人上下其手要将元小萌的裤子给扒下来,以满足奉御大人旺盛的求知欲。
元小萌两手被擒住,腿棉花似的抬都抬不起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扭动腰肢不让这些人轻易得逞。虽然他现在内心足够强大,言语的暴力不足以将他摧垮,可□□的侮辱却可以轻易攻垮他的心理防线。他惊慌的表情犹如落入虎口的白兔,压抑在喉咙里的求饶在这群人轮番的巴掌下破裂成断断续续的悲鸣,最终淹没在他们怪诞的笑声里。
对付一个残疾人总是那么容易。片刻间外衣已被掀开,纤细柔软的腰肢在昏暗的光线里若隐若现,封岑两眼放光,不耐烦地催促手下人动作快些。瘦猴子却反而放慢了动作,表演似的将元小萌缠在腰间的裤带解开,指尖勾住裤袢,一点一点地将藕色的肌肤暴露在封岑眼底。
羞耻极了,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元小萌昂着头,本能地紧闭双眼,将这一张张奸邪的脸孔隐没在黑暗里。
春光乍泄的紧要关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拍门声。封岑不想理会,示意捂住元小萌的嘴巴继续这番霸凌。
“大白天的把门关着作甚!再不开门,我可就自己进来了!”随后门剧烈晃动起来。
封岑心道不妙,他听出这声音是丰敬公主的侍女梦然,这老姑娘泼辣又厉害,发起狠能拿鞋底子抽人。自己与她主子一向不睦,要是被抓了现行向皇上告上一状,明天也不用来尚衣库当值了。肥硕的身体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边应和着马上开门,一边使唤几个使官将元小萌松开,手忙脚乱的收拾妥帖,临开门还不忘嘱咐元小萌不许乱说话。
元小萌没吱声,抬眼便见梦然抱着手走了进来。
“这么多大男人关门挤在一起不热啊?”打封岑身边过时,梦然故意捏着帕子掩住口鼻,尽管封岑身上没什么怪味,还是在梦然嫌弃的眼神里不自觉侧头嗅了嗅自己。
“梦然姑娘今天来有何贵干啊?”
“皇后娘娘要改件衣裳。”
“那衣裳?”
梦然似是才意识到自己两手空空,“哎呀,你看我给落了。找个人和我回去取吧。”封岑正要将瘦猴子推出去,梦然又道:“你们跑来跑去一身汗味,我可受不了,就让元小萌和我去吧。”
“他腿脚不便,我再叫个人跟着吧。”
“这是什么话?皇后娘娘招他入宫就是指望他干活的,不必做个菩萨供着。”梦然朝着元小萌眉毛一挑,转身就往外去。
两人行到中途,梦然四下一望无人跟着,才放缓脚步。她指了指元小萌脖颈处暗红的指痕,语气略有责备意味,“吃亏了吧。”
元小萌苦笑,不置可否。
“靖王殿下应当和你说过,官难做,事难办。朝堂如今又是二家独大的局面,你得罪过的人不少,处境更为艰难。那封岑满脑肥肠,不是个好东西,你在他手底下他会以玩弄你为乐趣。偏这尚衣库都是封家给他选好的人,哪怕是王爷也不好就私事为你出头。但你现在的困局并非无解。”眼看离皇后的寝殿近了,梦然将元小萌的领口往上提了提,堪堪遮住了痕迹,“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封岑在尚衣库这么多年,肯定有许多事情经不得细查。你若是能扯动一根线头,锦织荣华也能顷刻散了。”
远远望见嵇星阑正在廊前烹茶,梦然忙止住话题,“今日这番话是我心疼你才说的,你自己考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