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皇帝大婚,普天同庆,京中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不少外国使臣观礼后皆不急着回国,欲在这物华天宝之地多盘桓几日。故此虽帝后大婚已过两日,京中仍是热闹非常。
这日春色正好,城西通往重阳观的雀儿桥大街上人来人往嘈杂喧嚣。
前几日那位神乎其神被京中百姓奉为“活神仙”的幻虚道人便挂单在这重阳观内。
原本香火冷清的重阳观,如今可谓门庭若市香火鼎盛。也正因为这幻虚道人,连带着附近街市卖香烛花果的生意也都好上不止一倍。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顶青缎软轿混在其中行色匆匆,毫不起眼。不过若是熟悉京中权贵的人仔细看那跟轿的仆从,便会惊讶地现,那留着两撇小黑胡的壮年亲随竟分明是王相府的内院管家崔忠。
王天浩自从被人一剑去势成了废人后,他整个人变得十分地乖张暴戾。每日里不是使气摔砸,就是毒打下人。满屋的古董摆设被摔个稀烂,便是他娘王夫人也曾被误伤过。
白日里或是高声恶骂,或是摔金砸玉。夜晚则披头散,双眼赤红,只着人将他那一众姬妾通房随便拉来一个,脱光了衣服在他面前毒打。
他则在旁边桀桀怪笑,如幽冥恶鬼一般。诺大的相府已被闹得乌烟瘴气。
若不是这几日王绮然与皇上大婚入主中宫。王致下了严令不许他再闹腾,并着人仔细看管。还不知会闹出多少故事,说不得这相府的天都能被他翻过来。
对于这个已经废了的儿子,王致现下也是颇为头疼。虽已成废人,但到底是骨肉血脉,自小又是百般宠爱。如今变成这副模样,让他如何不伤心难过?
不过也是他福泽深厚,后院中已有姬妾怀了身孕,且经大夫诊断,十有八九是个男胎。更何况,他尚觉的自己年富力强,儿子以后自然还是会有。
至于天浩,事已至此,回天乏术,只能不拘着他,养起来便是。这一辈子,在相府后院做个富贵闲人也便罢了。
相比王致对王天浩的彻底放弃,王夫人却是费尽心血地去为他谋划打算。
尤其当住在府外西廊下的余道婆进府吹赞重阳观挂单的幻虚道人如何神忽其技后,王夫人那犹如一潭死水的心,顿时被投了块石子活泛起来。
重生再造之能?!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道人,分明是神仙下凡!王夫人仿佛垂死之人,陡然见到了救命的仙丹,拼尽全力也要勉力一试。
可若要带着王天浩出门求医访道,这事却必得禀明了一家之主王致。
现下府中形势不如从前。原本王老夫人是这家中领袖,虽事事掌控,可到底还是王夫人主持府内的中馈。
但自从王天浩出事,王老夫人病重卧床不起,王夫人又因言行疯颠而被夺了管家之权。现下府中之事竟皆要去问那个因怀了身孕而升为姨娘的琥珀。满府上下如今莫不都排队上赶着去那边凑趣。
王夫人恨琥珀入骨,自是不会给她作脸去主动说话。只得着一小丫鬟几经周折请了王致过来,好言好语地将这事儿说了。
那王致到底是一国相爷,怎会如无知妇人那般轻信。他虽然推崇道法,但却对此等怪力乱神之事向来敬而远之。
可怎奈王夫人哭求不止,又兼王天浩到底是自己疼宠了二十年的骨血,于是虽半信半疑,到底还是派了身边得力的幕僚灵犀真人先去探察。
同为出家人,且皆于道法上颇有见解。幻虚、灵犀二人竟一见如故,坐而论道,十分投契。
但每每当灵犀真人将话题引至那重生再造的神通时,却皆被幻虚道人以虚言搪塞过去。
只言自己此次下山算是历劫,了却几桩前世的缘债,其他一概不说。若再深探,那幻虚便双目微垂,一言不,倒颇有几分高深莫测
灵犀真人见得不着实话,又不敢耽误王致的差事。只得先回相府将所见所闻一一如实禀报。又说这幻虚道法不俗,只是一事涉重生再造,便闭口不谈,不愿透露半分。
王致听此,反倒信上了一分。若是江湖骗子,哪个不吹嘘自己神通盖世,大肆宣扬?可这位幻虚道人却低调不显,可见定有些本事。
于是派管家崔忠备了重礼悄悄去请。可谁知,那道人竟未等崔忠自报家门,便已遣了道童出来拒客。口称:仙师乃山野闲人,无意沾染富贵权禄,请贵使就此回去便是。
崔忠未及开口便被拒之门外,回去与王致一说,王致也连连称奇,不禁又多信了一分。
这段奇事未经多时便传到了后宅。那王夫人本来就是病急乱投医,听说此事更笃信不疑。且心中又不由得生出几分焦急,只怕这样一个活神仙行踪飘忽,哪日逍遥离京也不一定。
于是紧着又寻了王致哭了两场,也不顾女儿大婚在即,家中杂事纷乱,非要亲自去请那幻虚道人。
王致被她闹得无法,又怕女儿大婚在即节外生枝,便只得准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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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王夫人便带上重礼,轻车简从,虔诚恭敬地来到重阳观外。
可不想,自己尚未开口,那幻虚道人便似已然知道前因后果一般,闭门不出,只派道童出来婉拒。
那王夫人却也不气馁,自此日日都来。如此一连三天,到了第四天头上,许是被一片慈母之心所动,那幻虚竟开了观门迎她进去。
王夫人求告多日,终于进得观门,不禁欣喜若狂。又见前来迎她的幻虚道人虽须全白,但面色红润,容貌俊美,好一派道骨仙风。心中便更加笃信那重生再造的传言,只觉得儿子自此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