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十数把雪亮的刀剑一齐出鞘,整齐化一,无一人延迟。再看这些侍卫一个个身姿挺拔,英武不凡,一看便是军营中人,绝非普通护院。
刘达额上不禁见了汗。他怎么忘了,这太安郡主可是镇长国公主和辽东大将军的女儿,当年公主驸马的亲随侍卫可全都归了她。这要是动起手来,就是十个顺天府也不是个儿呀。
他这厢犹豫不前,那厢王天浩可是不干了。这二愣子根本就没看出来什么兵人什么护院。
见竟有人不知死活敢挡住他的去路不说,竟还亮起了刀剑!他顿时就炸了毛,回身“唰”地抽出一个衙役的刀来,高声嚎道:“妈的,你们找死!若放走了刺客,信不信我灭了你们九族?!小的们,给我亮家伙!让这帮孙子知道知道他浩爷爷不是吃素的!”
王天浩这么一叫嚣,刘达在心里转了个个儿便有了底气。对呀,怕什么?不过就这十几个侍卫,他们这边少说也有百十来人。真打起来,冲也给他们冲散了。
再说,天塌下来自有个儿高的撑着。这王相公子都在这儿呢,他还有什么可怕的?一个是权倾朝野的辅,一个是默默无闻无父无母的孤女,就算她占着个封号又如何?还能越过太后去不成?
想到这儿,刘达的腰板陡然便硬了。刚要下令强攻,忽听得对面山路上传来震天的脚步声响。
这脚步声整齐化一,步调一致,似是人数众多,却只闻步履之声,不闻人语喘息,甚至连一声咳嗽也无。
刘达大惊,这分明是来了一大队训练有素的兵士。
果然,不出片刻,对面便站满了军兵,阵法有序,操练有。
仓啷啷,百余把刀剑齐声出鞘,竟化作一声惊雷,响彻山谷。
饶是王天浩,看着对面的阵势也惊得呆若木鸡。
京兆府的衙役面面相觑,一个个识相地悄悄往后退了退。
王天浩带来的护院打手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有那胆小的,想转身往回逃跑,可又碍于自家主子就在近前,实在是逃窜不得,只得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而也有那狗仗人势之徒,急于想立功露脸,不禁暗暗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这其中就有个叫邱大的,便是这些人中的翘楚。
邱大眼见对面兵士涌了上来,自家主人一时惊得目瞪口呆,于是眼珠一转,便自做主张倏地跳将出来,指着对面众人破口大骂。
“对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在执行公务,捉拿刺客。识相的就快快将道路闪开,我们浩爷饶你们不死。如若啰嗦半句,与刺客同罪,别怪我们浩爷灭你九族!”
邱大这一番叫嚣竟点醒了王天浩。他不由得赞赏地看了邱大一眼。只这一眼,立时让邱大像吃了五石散一样,耳红心跳,热血沸腾。他不由得拔了拔腰板儿,努力地挺胸凸肚,做出个先锋官的模样来。
这时,一个头领模样的英武少年开口沉声说道:“这里没有刺客,山上皆为女子,尔等退去,莫要惊扰了郡主……”
少年话音未落,呼听身后一声娇喝:“先帝所赐龙吟宝剑在此,尔等还不跪拜。”
众人寻声抬眼望去,只见一头戴幂篱的窈窕少女,双手高举一柄华彩宝剑,在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刘达大惊,慌忙伏地便拜,口称万岁。众衙役见长官如此,急忙也纷纷下拜,叩如捣蒜一般。
唯有王天浩不知所谓,立而不跪。他手下的乌合之众见自己主人未跪,亦纷纷梗着脖子不跪。”
“郡主有令,”少女站定后说道,“先帝龙吟剑在此,若有擅闯栖霞山者,以大不敬罪论处,杀无赦。”
此言一出,满山皆静,王天浩不知深浅,犹疑不定。
邱大见主子并未露出多少惧怕之色,不禁动起脑筋,想再立一功,于是立马上窜下跳,张口大骂道,“什么狗屁……”
“噗!”
“啊!”
话音未落,却只见一道血柱喷溅三尺,一颗斗大的头颅滴溜溜在地上滚了几滚。随后邱大的无头尸身便“咚”地栽倒在地。
而砍下人头的侍卫却连眉毛也未动一毫,如若不是他手中的刀在滴血,众人竟不知邱大是如何尸分家的。
“啊!杀人了!”
王天浩的家丁打手哪见过这种场面,眼见着邱大尸分离,有几个胆小的立马吓得疯颠,连滚带爬夺路而逃。
“闯山者,杀无赦!”羽寒大喝一声,宝剑直指王天浩等人。
随即,众侍卫刀剑齐指王氏主仆,高考声大喝:“闯山者,杀无赦。”
真真是气贯长虹,声震山谷,更惊飞栖鸟无数,吓得走兽四逃。百十把刀剑雪亮,刃指面门,寒光凛凛,杀气腾腾,让人胆破心惊,只想伏地纳拜。
王家那些尚未逃走的家丁,本也是强仗着胆子战战兢兢地留下护主。此时被这一喝,原本所剩无多的鼠胆顿时皆烟消云散。吓得魂飞魄散,体似筛糠。更有伏地叩,捣头如蒜的。又有那呆若木鸡,动弹不得的。竟还有尿了裤子的,腥臊恶臭。真是丑态百出,不能一一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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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的人倒底是经过操练,虽经这一杀一喝,皆惊惧万状,魂不附体,但倒也算跪得整齐。
刘达只觉得头皮麻,后脊梁凉,颤巍巍伸出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此刻他真是又怕又幸。
怕,是对刚刚自己准备硬闯的行径生出的浓浓后怕。
幸,是庆幸自己刚刚多亏慢了一步,硬闯不成。否则,他项上这颗保管了三十八年的大好人头,恐要被人如摘瓜切菜一样剁了去。
想到这儿,刘达忍不住偷眼悄悄瞥向一旁的王天浩。谁知这位刚刚还张狂叫嚣的公子爷,此刻早已双腿软成了面条,仰身跌坐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