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急一些,他想先在周若栗家附近找个干净的单间。海城的房价高昂,连带租金也水涨船高。他不知道后续会怎么发展,但此刻肯定是不想走,不想离开她。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无所谓。但倘若她要来,当然,这是他的幻想,他希望环境好一点,干净一点。地方不用大,一室一厅就够了。
另一个委托他没有想透彻,只和中介说慢慢找,不着急。先前的玻璃屋已经租给超市了,他想在这附近,或者说在这个社区周围再找一个地方。意义是什么,他不知道,如果她愿意光临呢。
她待他和以前不同了,他感觉的到。广东还有阿妈和姑姐,吴柏生像被两端拉扯着。只不过,现在他每天都期盼着天明。
前后看了五套房,他选中一套,让中介安排签协议,约房东后天来办手续。
因为第二天,他要和周若栗去医院。
当天喝完咖啡,他尝试在医院公众号上预约,发现无法注册。
毕竟上一次在海城就诊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以前他多数为了拿药,直接去医院挂号。
问询一圈后得知,他需要先去现场完成账号注册,然后才能预约。
是的,精卫中心和其他医院不同,不能网上注册,注册当天也不能就诊,除非是特殊情况。
这一次要和她一起去,的确紧张又忐忑,他怕哪一步有错失,让她更想疏远他。
周若栗说当天各自分头去,在医院门口碰头。
不想她直接到那站着,看进进出出的病人,他所有的小心思都苏醒了。
注册那天,吴柏生在周围绕了几圈,找到了个又近人又少的便利店,将定位发给周若栗,约好在此。
两人相见没有打招呼,不说话,他走近一些,把买好的乌龙茶递给她。
步行去医院,三分钟路程,过一个人行道,他在她身后半步。等红灯时,注视着她微微沁出汗的侧颈。走到门口,她停了一下,用手腕上的皮筋绑起头发,梳了个干净利落的马尾。
刚踏进去,并未有什么特殊,反而因为没有急救车和紧急通道,较其他医院的门诊大厅来的更为安静一些。光线也略暗一些,周若栗觉得。
她昨晚几近彻夜未眠,翻看吴柏生给她的病历,又查阅资料。可是一个个字她都认识,成片起来却白茫茫。她走进卧室,查看儿子,手抚上薄毯,细腻柔软。
鱼蛋仔睡着的样子很工整,和吴柏生很像,睡姿规规矩矩。只不过是迷你版本,散发热气,软萌的像个天使。
能怎么样呢,这是她的儿子,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儿子,她带他来到这个世界的。
吴柏生快速搞定了在大厅要做的手续,拿到挂号单,回头看周若栗。
她跟着他,走上楼。
并排坐在走廊椅上,吴柏生递过来个独立包装口罩。“毕竟是医院,留心交差感染。”
周若栗戴好后,张望了下。人还不多,几乎没有单独一个人的,都有人陪在旁。
走廊椅紧靠诊室,所有诊室都关着门,墙上有宣教资料,她起身细细阅读。
看到门上贴着二维码,收集诊前信息,她叫过柏生,指给他看。
吴柏生看了她一眼,打开手机扫码,没有和她多解释,坐在那勾选。
这个时候,楼梯处传来少女的唔咽哭声,还有些对谈声响,打破了宁静。
就见到四五个人围着个女孩子走过来。
女生就像是校园剧里常见的白月光,一袭白色蕾丝连衣裙,公主头发型,背着个粉色双肩包,包上挂着个毛绒熊公仔。身高可能在一米五上下,头上的丝绒蝴蝶结随着她肩膀的抖动也一颤一颤。
哭声细细的,很压抑很低,近似抽泣。随行的大人们在那里说话,听来是家人,不止父母还有阿姨这样。
“囡囡,阿拉不去了好伐,侬伐要这样呀。”
“侬再哭下去,那爷娘要急的呀,听姨妈讲,伐哭了哦。”
(劝女孩别哭,家长着急。)
大人们的声量倒压过孩子,持续了一会。
突然,周若栗听到刺耳的尖声惊叫,一下接着一下。再转过去看,是女孩在那里仰头发哮。
尖利的声音,像是铁器划过瓷面,从那么孱弱的脖子中发出。难听到她差一点,就差一点要站起身换座。
一阵温温的暖意,吴柏生的手,就这样自然地替她捂住了耳朵。掌心缓缓的贴上她的脸颊,比她凉津津的脸要热上不少。可能有一分钟,叫声停止了,他放下了手。
女孩的母亲已经抱住了她,看来也在垂泪,旁边是亲戚和父亲在说话。大致听来是学业问题,常年处在高竞争的学习环境。孩子也对自己有要求,排名下降,课外音乐竞赛失利,让她否决了自己。她们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很快叫到号,四个人都挤进了一间诊室,关上了门。
“待会见的医生姓戴,我以前是固定找她看诊。但隔了六年,不知道她还记得我吗?”吴柏生缓缓和她叙述,声音轻柔的和以前哄她时一般。“她升职了,以前是副主任。戴医生很有耐心,从前对我很好。我姑姐也陪我见过她一次。”
说完,侧过脸,对着周若栗温柔的笑了笑。
作什么,她又不是孩童。明明她不怕的,是他见医生,该是他紧张,好吗?
又坐了半个小时,问卷题目看来还很多,吴柏生表情认真的一题一题思考了按屏幕,这才做完。
等他们两个抬起头,坐在对面候诊椅的老太太开口问道:“你们等了多久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