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邻居们的帮助下,舒禾带林觅回到家,跟大家各自道谢后,关上门,落了两道锁。
18
舒禾把人扶进浴室,拿起花洒冲洗他身上的黑色粘液,洗干净后才扯下遮在他右臂上的睡衣,剪掉衬衫的半边袖筒,露出小臂上的咬伤。
伤口最严重处在手腕和胳膊肘,血肉外翻,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白骨,如果不是及时杀死了怪物,他的手臂绝对会被咬断。
舒禾拿出止痛药喂给他。
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她狠狠心,倒了两瓶碘伏下去,冲出满地血污。
止血纱布按在伤口上时,林觅疼的眉头紧皱,因为失血,面色变得苍白,嘴唇不见血色,额发都被冷汗浸透了。
舒禾心里又疼又气,不断换下被染透的纱布,“明知外头那么危险还冲出去,你到底在想什么?”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一抹光。
她闭紧眼睛让泪掉下来,再看过去,林觅喘息着后仰靠在浴缸壁上,脖颈到锁骨的肌肤上浮现出鳞片的纹理,伴随着呼吸的节奏,闪着蓝色的微光。
林觅隐忍的咬着牙,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起来,“小禾,你先出去一下……”
舒禾不安的看着他异常的反应,脑袋里全是“被怪物咬伤会感染”“他也会变成怪物”之类的话。
可她不忍心离开,上前按紧伤口上的止血纱布,颤抖着说:“伤口的血还没止住。”
她不能离开。
三年前,林觅“去世”的时候,她就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死因,过程,遗体埋在了哪儿,甚至都不知道他有遗嘱。
他的小叔叔只告诉她,“林觅死了,不要再想他的事了,过好自己的生活吧”,然后就断了和她的联系。
两人恋爱不足一年,大半的时间都在异地,无论是他活着还是死后,自己都只能靠着寥寥几张合照和彼此的聊天记录来思念他。
她真的很想他。
如果这是两人的最后一面,如果这一切都是场梦,她还想多陪他一会儿。
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林觅健全的手掌握来她肩上,表情痛苦道:“求你了,你先出去,我会没事的。”
他的恳求那样卑微,舒禾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抽了抽鼻子,“你能跟我保证吗?”
“我保证。”他毫不迟疑。
他敢说,舒禾就敢信。
她利落的起身出去关上了门,倚着浴室门坐在外面,听着里面激荡起的水声和青年隐忍的痛呼,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
等到天亮,她就带着林觅下去等救援船,台山的避难所虽然简陋,至少会提供基础的医疗,他们可以在那儿呆一阵子让林觅养伤,等到雨停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