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辞听的仔细,很敏感的捕捉到她对帝后的称呼,明明二人是她亲生父母,母亲却很生疏的叫做皇后。
“那殿下以后岂非是陛下了?”裴慕辞微微诧异,再联想到皇帝一直空置后宫,目前只有清妩一个孩子,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清妩摇头,“这些殊荣,是给他们以为的那个男孩的。”
当皇后生下公主后,自觉有愧,顶着病体请皇帝即刻收回先前的各种封赏。
清妩虽假装不在意,语气里还是充斥着怅然。
裴慕辞有意安慰,不知从何开口,“陛下如今也很疼爱殿下啊。”
“谁让我是他最爱的人留给他唯一的念想呢?”清妩摊手,俏皮地吐吐舌。
最爱的人?皇帝是为了皇后才不设后宫的?
裴慕辞抓住了话里的蹊跷,但还没来得及细想,顾婶便在远处冲两人招手,清妩拽起他的手腕,一溜烟的钻进棚子里。
第20章第二十章
另一边,新月的胧光铺满宫宇危墙,一老一少屏退了伺候的常侍,悠闲的月下对弈,一时画面倒显得十分和谐。
“朕恍惚间,还以为杜兄还在世。”
当初两人意气风发,杜兄在军营里长大,脾气说不出的古怪,与他的性格也是截然不同,但却是他在深宫中唯一说得上心里话的知己。
宫门森严,杜兄一身本领,在皇宫中来去自如。
经常冷不丁地,就把他从被窝里扛出来下棋。
他打着哈欠瞌睡连天,杜兄却在棋子中排进了数种兵法,告诉他击溃南方蛮夷的用兵巧计。
皇帝落下黑子,脑中已想起原来的许多事,他自嘲的摇摇头,惊觉年岁渐长,人也越发的感伤春秋了。
杜矜神色无常,“十年了,难为陛下还记得。”
当初行的梳洗之刑,皇帝尚且昏迷生死未明,刑官不知得了谁的令,特意在难熬的地方下手段折磨。
那次足足浇灌了八桶热水,等到背上血肉模糊时,才拿出滚烫的铁梳,把背上的肉一寸寸刮下来。
普通人浇几次热水就神志不清了,而父亲生生熬到了梳洗之时。
九族的人都被带去观刑,但那日皇后带了公主去,他便被锁在了牢房里,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听说行刑手并没有给父亲塞嘴布,而父亲从头到尾都没发出一声响,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心跳。
“容昭胆子大,把你从天牢里带出来。”明惠帝在想起这个小女儿时,脸上总是挂着笑意。
“公主当初救草民,很不容易。”杜矜不知皇帝是何意,抿起嘴。
他是将军府世子,当然囊括在九族之内。
父亲的旧日部下也费了许多心思,奈何谋逆之罪,谁都怕被牵连进去。
他也没想到,竟是公主给他打开牢门。
那时她发髻散乱,细嫩的脖颈上挂着一圈明显的红印,脸上全是错综的泪痕,却向他递出手,问他愿不愿意跟她走。
“朕也知道,你不愿意见朕。”皇帝此刻仿佛只是个牵挂女儿的父亲,甚至有些恳求的语气。
“如今令虞可愿为了容昭,也冒一次险?”
杜矜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