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伯也回来了,啧啧称奇:“锋利之魔神的祝福,用来切菜。”
早幸接过刀,开始不安起来,这群人虽然没直说但也没怎么隐瞒他们尊贵的身份,而其中看起来尤其尊贵的梅提欧给她的很尊贵的刀,真的……可以用来砍猪肉吗?
“没事的,它所切割的东西也将化为我的血肉,正符合它被赋予的使命。”梅提欧安慰道。
早幸就这样被说服了,她拿起来在猪肉上斜开了几个口子,发现……超好用,非常丝滑。
由早幸主导的烤肉第一块因为没把握好离火堆的距离黑了,其他的都很成功,外焦里嫩。但早幸就着野果消化猪肉时还是有点遗憾,向少年们问道:“你们的超能力或者道具里真的没有和食盐相关的吗?比如什么盐神的祝福或者氯化钠魔法?”
“有的话听起来会扰乱市场物价。”梅提欧评价道。
“把盐换成黄金会比较有志气。”这是希尔伯的评价。
二次
夜幕降临,今天难得能睡个好觉,少年们都早早和衣躺下。早幸本以为这么累了她可以很快入睡,但并没有,闭上眼后今日的事情不断地在她眼前闪现。
她又给别人添麻烦了,昨天让银发的少年失血受伤也要护住自己,今天又让褐发的少年背着她翻山越岭。
她怎么这么没用,她真该去死。
两个世界好像重合了起来,到了下一个城镇她又怎么办?早幸感觉自己像一块多余的拼图,哪里都没有她的位置,少年们却说要送她回家。
何必呢,她只是想要消失,最好能死得干脆无害,无牵无挂。
为什么这种宝贵的转生机会,不是给了精神更为强大、更为优秀的人,而是给了她这样的胆小鬼?异乡人,梅提欧所说的能建立无上的伟业的人,绝不是她这样的。即使赖活着也只徒增难堪,还不如就这样,趁着月色……
把自己给处理掉。
早幸以一种异常亢奋的精神状态爬了起来,月光很足,在四散的月辉下她把书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整理,教科书因为完全糊掉昨天就烧了,余留的一个笔记本烤干后勉强能使用;手机进水后已经打不开了,就留在自己身边吧;还有一个饭盒、笔袋……
为了不发出声音,她将皮鞋脱下和书包一起放在草丛里,下边压了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的纸条,画上一个挥手告别的小人。
河岸很近,她模糊想起希尔伯说过有血腥味这条河最近充满了那种怪鱼,不禁有些雀跃地小跳步走去,这次她不再畏惧痛苦了。
靠近河流的每一步都是接近死亡,但这是第二次了,早幸一点也不害怕,没错,不用怕,死亡的尽头是再会。
这条河的河床变化很平滑,她往前走到了水位没过脖子的地方,胸口被水压得透不过气,温度也在一点一点被冰冷的河水带走,失温和窒息带来了一种熟悉的安心感,思维也变得愚钝。
她快要消失了。
月亮在头顶的水面上晃荡着,破碎又合拢,如那时的落日。
咕咚。
月亮完全被打碎,她也被打碎了,一只蛮横的手把她提了起来,拼命往岸上拽。早幸挣扎不过,河水眷念地挽留着她,但还是一滴滴从她的身体上被剥离。
她被拖上了岸。
“你在干什么。”
早幸匍匐在柔软的泥土上,费力仰起头往上看去,眼前是面无表情的霍兹,不远处希尔伯抱臂斜倚在一棵榛子树上,旁边搁着的魔杖顶端点亮了一个柔和的光球,照映着没有入眠的三人。
失败了,完蛋了。
“你所说的落入水中来到这个世界……你是自己跳下去的。”
审判开始,早幸坐在地上环抱双膝,抖得像筛子。这个姿势让她仿佛回到了昨天被救上来的那一刻,但待遇大不一样。
霍兹盘腿坐在她身前,尽量想与她处于同一水平位置来对视,但早幸只是垂着头,毫无生气。
霍兹觉得头疼,他露宿时一向浅眠,即使今日安全得到了保证还是提着神,想着半夜得添点柴火。
结果醒来就看到了本该躺着少女的地方只留下了他的斗篷。当时他慌了神,还以为神的加护失效了,有野兽把女孩给带走或是别的更为可怕的东西来过。
但比他睡眠更浅的希尔伯睁开了眼,示意草丛里有一些留下的线索,然后又指引着他一起赶到了河边。
然后就看到这个人一步一步往河心走去。
就算想相信她是中了夺心咒或者幻术才做出这样的行为也不可能,昨天已经证明了这个人的魔抗体质,诅咒和祝福对她都没用。
就在昨天他还怜惜这个和他妹妹似的误入异乡的倒霉的女孩子……虽然今天知道了她比他大。但没想到这就是个大麻烦。
梅提欧的血白流了。
“为什么?有什么困难的话……我们愿意帮你啊。”霍兹低声说。
“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希尔伯走到早幸的近处,双臂交叉直直站着问道。
早幸第一次发现这个纤细的少年居然这么高,背着月亮打在她身上的影子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没有想过要回原来的世界,请你们不要为我费心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霍兹难得感受到了名为暴躁的情绪,他很想像训最不听话的弟弟那样吼出来,又不敢吵醒不远处的梅提欧和克尔泽。
何况他也没吼过他的弟弟妹妹们,又则这人也不是自己的血亲,只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还比自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