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蓼原冻土三寸,雪一下,是会死人的。
冻死的,饿死的。
而郢都人竟以赏雪为乐,霍洄霄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许久许久之前阿耶给他请的西席先生曾经吟的一句诗:
什么什么酒肉臭,路有什么,记不大清了。
他不动声色将茶盏搁下,噙着丝笑,“那我便拭目以待。”
说完这句,他起身,懒懒散散朝帐外走去,宇文澜瞧见了,问道:“世子爷这就回去?”
飞电在帐前等候多时,霍洄霄翻身上去,简答道:
“回王府补觉去。”走了一半又勒缰顿蹄,“对了,那些刺客,卢兄不必理会,免得连带你们,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他走了,卢巍神色淡淡的,心底嗤笑。
他霍洄霄凭什么就觉得自个儿会管他的破事?未免太拿自个儿当回事了。
“什么东西!”卢巍低声骂了句。
宇文澜没听清,“卢兄说什么?”
卢巍一眼冷冷扫过去,他不敢说话了。
……
霍洄霄骑马不出十里地,便追上了沈弱流一行人。
他骑马上前,没见沈七,只有几个北镇抚司的人与苏学简骑马随侍左右。
苏学简看见他,一阵讶异,勒缰放缓速度,“世子爷。”
北镇抚司的人也注意过来,手按着腰间佩刀,只等一声令下,便能即刻冲来将他拿下。
霍洄霄扫了眼,不以为意,冲苏学简略点了下头,策飞电到马车边上,松了马缰,一下翻身到了马车上,驾车的是胜春,吓了一跳,当即往后护住马车门。
“张都知不必惊慌,我找圣上不过说几句话。”霍洄霄嗤笑。
胜春一动不动,盯着他十分警惕。
霍洄霄不再理会他,隔着车帘朝里面道:“臣刚救了圣上一命,借光捎我段路也不算僭越吧?拒救命恩人于门外,九五之尊这点度量,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车内,沈弱流已换过衣衫,身着一件绯色常服,外披雪貂毛大氅。
靠着车厢壁昏昏沉沉地打盹,听这道熟悉的声音,他猛然睁开双眼。
本就一夜未怎么阖眼,加之受伤,沈弱流此刻浑身疲惫不堪,腹中亦很难受,听见这声音,心底生出一股怒气,犹如一颗心被人揪紧般难受。
这混账又想干嘛?
本不欲再见这混账,却又想到两个关键人物还在他手里,沈弱流长吸几口气,拢拢大氅,隔着帘幅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