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恕罪,小人话多了。”
聂小琪不理会,慢条斯理地擦干净鼻血,帕子团成一团甩在地上,鼻腔里哼出薄冷笑意。
打狗还得看主子呢。
……
沈七直入内宫,下马石旁落地,匆匆理了衣冠就掀开贴里下摆迈入垂花门里。
福元安排的小黄门早等在廊檐下了,提着一盏宫灯,见他作了个福,“千户大人可算来了!”
沈七由小黄门引着往里去,“这个时辰还未开宴吧?”
小黄门机灵,知他问得用意,答道:“圣上正在更衣,张都知和福元公公伺候着,正等着您呢。”
沈七松了口气。
不算晚。
殿中静悄悄的,小黄门默默退下,侍女左右挑开琉璃珠帘,一股暖香扑面而来,沈七闻见这香气,有些紧张,复又整了衣袖,才迈步入内。
张胜春和福元果然都在,正伺候着圣上扣玉腰带。
沈七跪下,垂眸:“臣沈七恭请陛下圣安。”
胜春和福元恭敬地退开了,一双裸足踏着厚厚的茵毯走近,脚踝在袍摆下,半截脚背白腻纤细,足尖圆润,微有桃色,跟女子似的……沈七听见圣上走动时腰间的银香囊与衣袖摩擦的轻微响动。
沈弱流顿足在他半丈远处,声音含着笑意:“快抬起头来,叫朕看看你。去了有大半月了吧?”
“回圣上,正满十五日。”沈七奉命抬头。
圣上穿得是件缃色暗纹提花绫常服,佩白玉带,腰上挂缠枝纹银香囊……衣料软,贴着身子勾勒出细腰长腿,很素净的衣服,也很衬他。
还没来得及穿靴束发,这是精细活,得召侍女来。
沈弱流微微弯腰扶他,衣袖带着香气,“也是难为你跑这一趟,起来回话。”
“臣惶恐。”沈七哪敢叫他扶,起身的瞬间,目光扫过圣上的脸复又垂眸,硬是不敢再直视天颜。
沈弱流坐到榻上,一抬手,福元召来侍女服侍圣上束冠,自己则跪在茵毯上服侍圣上穿鞋袜,
“圣上,这靴袜都是一早奴婢用香草熏过的,里头有一味艾叶,祛湿寒气,用了这个,晚上睡得好。”
“快些穿罢,朕知道你用了心。”沈弱流笑道。
一壁抬手示意。
沈七和胜春恭恭敬敬地坐下。沈弱流按了按眉心,整理思绪,开口道:“沈七先回话,朕听着。”
“是。”沈七即刻站起来福礼,跪下:“臣奉命往喆徽两州,暗地里稽查税案……”又一拱手才道:
“先帝永盛年间,内阁拟定先帝首肯夏麦征收入当地府仓的每石征银四钱,送往郢都国仓的每石征银二钱,此后该税法延用至今。”
“但臣探查得知,喆徽两地,自先帝永盛末年,便以每石六钱、四钱的价格征收,喆州五府十六县,每年约要征收夏麦一万三千五百五十石;而徽州,每年约要征收一万零四百五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