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他反应过来,霍洄霄一脚将门踹开,大摇大摆走了出去,卢巍气得浑身发抖,抄起一个酒盏,砸向门外,
“红蓼原的小杂毛!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宇文澜被这两人惹得头疼,语调也有些不耐烦,“世子爷什么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卢兄何故与他做这意气之争!这下倒好,日后甭想从这小祖宗面前再讨得半分好……”
卢巍冷眼一扫,宇文澜不敢登时打止,不敢再开腔。
苏学简垂眸未言,心却觉圣上果真料事如神,看人透彻。
卢巍此番算是在霍洄霄面前跌了个大跟头。
“他是你的小祖宗,可不是我卢巍的小祖宗!”卢巍啐了口,神色狠戾。
他斗不过这小杂毛,有人斗得过。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咱们走着瞧!
朝阳落于重重歇山顶上,几只晨起的鸟儿立在树叶早已落尽的枝头高唱应和。
福宁殿内温暖如春,案头从温泉行宫折来的几支白芍药开得绚烂,福元正在给圣上穿鞋袜,笑呵呵道:
“圣上,司膳房早就将早点备好了,咱们穿戴好了,奴婢便去传膳。您若是饿了,奴婢先取一盏牛乳给您,都是早上温好的。”
自从知道圣上有了双身子以来,福元伺候沈弱流饮食起居愈发仔细用心,生怕他有半点不舒心的地方。
沈弱流正垂眸翻看奏折,闻言动了下脖颈,殿内太暖了,有些闷,他抬手将半扇窗户打开,笑道:
“一边儿去,朕又不是在坐月子。”
说完他却又觉不妥。福元倒是嘿嘿一笑,连忙丢下手中活计蹿起来将窗扇合拢,又跑到另一侧将那处窗扇打开,
“圣上别对着风口吹,这九十月秋风都是温柔刀,刀刀致命,您要是觉得闷,喊奴婢一声便是。”
得。
更像坐月子了。
沈弱流摇摇头,却又想起另一件事,敛眉道:“谢老先生开的那帖药,你拿回来没有?”
闻言,福元动作一顿,垂眸不情不愿道:“拿回来了,老神医嘱咐说,这药……最好还是在胎儿足四月之前用为好,过了四月,胎儿逐渐长成,大罗金仙也没有法子。”
沈弱流点点头,“朕知道了,你午后便煎一碗送过来吧。”
福元一颗心坠入谷底,却知圣上决定的事谁都撼动不了,于是他忍住鼻尖酸楚,闷闷道:“……是。”
圣上这些年过得苦,也孤寂。
小时候圣上不得先帝宠爱,娘娘又去得早,只有他跟着圣上玩,摔着碰着也不跟谁哭,夜里躲在被子里自己哭,就那么小小一个人,孤零零的。
大了兄弟阋墙,更无半点亲情可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