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什么遗言?”
洛肴蓄劲扼着映山的腕,臂上青筋毕露,仅能阻止那五指掏心,却退不了他分毫。
如此死到临头的局面,洛肴反倒显出几分从容,另一只手从衣襟贴近心口处、映山尚未扣紧的掌下,勾出一块篆着姓名的方正之玉,在映山眼前晃过,当着他的面,牢牢攥进掌心。
“这便是我的遗言。”
映山死死盯着洛肴的眼,“固执。”
洛肴感受到映山力道突增,脑内的鼓噪愈发厉害起来,袖中悄无声息地飞出张符篆,但以映山的修为,要捕捉他的小动作轻而易举,顷刻就被浩荡灵息消作齑粉。
“小儿拙计。”
映山根本不把此等雕虫小技放在眼里,一直未动的左手有了动作,似是要趁早了结他的性命。
只是那符篆齑粉冷不防沾了些许在衣袍,使得映山脸色微变了变。
他臂膀仅有一秒钟的僵硬,却足以洛肴趁机再次飞出一符,彻顶浓烟侵袭方圆三丈。
紧接龟息遁形决,身法快得如足不沾地一般,在浓烟遮掩中数下起落。
障目烟幕散去时,原处早已没有那小小鬼修的身影。
映山定了几瞬,恢复那派悠然自得貌,回身落座。
白袖轻挥,案上竟是又沏了杯上好的碧螺春。
“既然有本事逃之夭夭,何必还要再留下来送命?”
洛肴从柱后绕出来,斜倚着道:“自然是要把漌月仙君给骗走。”
映山才举至唇沿的杯盏“嘭”地重重放下。
洛肴轻笑了笑,环臂合抱,“映山长老若是当真想杀我,我必定是难逃一死的。”
“是么。”映山并未反驳,偏垂首拂开茶沫,半晌才开口,“你觉得,活人与死人有什么不同?”
“不同?”
洛肴定着心神,好似有灼热在脊背弥漫,幽冥圣器的彼岸花纹自尾椎处生茎拔藤,肆意摇曳到后颈,在整个背部开出一片绮靡的嫣。
“在我这鬼修眼中,并没有什么不同。”
映山颦眉不语,直到终于抿了一口茶。
洛肴心知自己赌对了,地府圣器可不是那般容易参破,还魂后,唯一识出他已死之身的不过两仪微尘阵而已。
“你并非情劫。”映山平淡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洛肴很是泰然地“哦”一声,“那为何沈珺还要寻他?”
映山只吐出两个字:“机缘。”
“与一位身亡魂灭、因缘业果皆消失殆尽的‘死人’的机缘?”
洛肴问出此话时尝到口舌中似有一股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