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黄昏,她与陌奚在湖里游完水后天色尚早,便在岸边休息。
如今天黑得越来越晚,温度也越来越高,茯芍待在外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晒了一天的暖草地上,两条颜色迥异的巨蛇缠绕在一起,长尾松松交织着。
茯芍抱着自己的一截尾巴,正用尖锥指甲剃里面的泥沙。
她的鳞片并不平滑,像是一块块鹅卵石那样有一定厚度,鳞和鳞之间的缝隙里总会被一些沙子小石卡住。
这些残渣固然可以用清洁咒去除,但她更愿意亲手剥掉——在无聊的韶山里生活,茯芍不得不给自己找一些打发时间的事情做。
清理鳞片是一项很好的游戏,她身上有几千块鳞片,从头清理一遍,便能虚度掉半天光阴。
趁着阳光和煦,茯芍坐在地上,低着头,一边清理自己一边晒掉身上的寒气。
有一根细枝卡死在了两鳞之间,茯芍拨了拨,没有出来,她稍用力一扯,细枝自中间断开,更深入了鳞里。
茯芍不由得皱起了眉,断枝太小,颜色也不鲜明,她看不清,眼睛几乎和尾巴贴在一起,整张脸都凝重了起来,严肃得不行。
正当她使劲抠刮细枝时,一双修长的手接替了她,将她那截蛇尾抱了过去。
“我来吧。”陌奚说。
一千多年的差距非同小可,他的静态视力比茯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很容易捻住断头,将细枝抽了出来。
茯芍本不想麻烦他,但不知道陌奚的手指和她有什么不同,拂过鳞片时带着清清凉凉的感触。她的尾巴搁在他怀里,像是落入了一抔柔软凉爽的花窝,又柔又香。
茯芍眯着眼,发出模糊的喉声,不舍得从陌奚手里挪开了。
她投桃报李,将陌奚的尾巴撸来,想帮他清理鳞片。
陌奚没有拒绝,由她动作。
那条墨色的长尾在阳光下透出一抹玉绿,茯芍翻来覆去找了好半天都没有看见一颗沙子。
“姐姐,你的鳞片真好。”她惊奇地理着陌奚的尾巴,“为什么你的鳞片那么贴合?”
陌奚的鳞平滑如刀片,一片片紧收在皮肉上,只有弯曲时才会产生空隙。
可即便有了空隙,因鳞片轻薄平滑,也不会残留什么,他在水里稍游两圈,舒展鳞片,里面的脏东西便全都出来了。
陌奚一边整理茯芍的蛇尾,一边回答了她的话,“因水草丰茂处虫蚁也多。”
他生长的环境如此,潮湿温热,毒虫遍地,需要更密不透风的保护。
茯芍觉得很神奇,把他的蛇尾横在身上,撸过来又撸过去。
她想要掰开鳞片看看,手指刚掰开一张鳞,下一刻便被锋利的鳞边割开了指腹。
嗅到血腥气,陌奚当即抬眸,看见茯芍滴着血的手。
茯芍还在惊奇他们的结构不同,并不在乎那点伤口。
陌奚蹙眉,将她的手指拉来。蛇信舔过,又浅浅地含入口中。
茯芍讪讪地看着他处理自己的伤,本以为陌奚会温柔地训斥两句,可陌奚什么也没说。
他眼睑微瞌,将混合她血的唾液吞咽入腹,唇畔竟浮出了些许弧度。
像是在享受她的血似的。
伤口很快愈合,蛇信又一次快速划过茯芍的指腹,留恋一般,接着才放她走。
“小心些。”陌奚望着她,温声提醒。
墨绿的蛇身自茯芍腹部涌动而过,像是一种若有若无的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