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去怎么不知道他是这么怜香惜玉的人呢!
付瑶气得半死,几乎生出一种弟大不中留的恼意,门外已经动起手来,双方人马都不是下手客气的人,尤其酆记这边挂念房内姜染,已经有人突破重围冲了进来。
付瑶撒气似的挥出一掌,懒得再在这里置气,纵身一跃便飞了出去。
跟付瑶对掌的是小结巴,电火石光之间,她错身看了眼房内,发现姜染安然无恙地看着她。
“没,没,没,没”
真是难为死结巴。
“没事,去打吧!”姜染稀里糊涂,到现在也没明白打哪儿来这么多人。
“注注注”
“我知道注意安全。”
“哦。”这话她不磕巴,确定门主没事儿就去外面拚命了,暗影不恋战,几番之后便跃墙而出,酆记不遑多让,紧追不舍。
院内瞬息之间归入平静。
付锦衾缓缓从角落走出来,看着大敞的门页。月色浅淡,但是有星,身后疯子动了一下,他半蹙过身,眉尖似紧还松地动了一下。
她方才明明有时间告诉童换房里有人却什么也没说,桌上茶叶罐子倒了,他若有所思地扶正。
“你——”疯子张了张嘴。
他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出手极快地扣住她的脖子。
这次怎么不躲了?先时不是还能跟付瑶对几招。
他偏头,精白面具上,是毫无感情的“脸”。
她脸上全无惊慌之色,只因为呼吸困难,呈现出艰难的红色,再用一分力,她的脖子就会断在他手里。
他忽然觉得无趣,松开手。
“你不是付锦衾吗?你身上有点心味。”
她大口喘气,在他放手的同时一把摘下了他的面具。
她知道他是付锦衾,所以她断定他不会杀她。
付锦衾看着她没说话,但是姜染知道他动了气,因为他反脚踢上门,破天荒地骂了句,“去你娘的点心味!”
这一刻的他跟任何时候的他都不同,毫不掩饰自己的坏脾气,散去浓雾的眼睛清晰地印出他此刻的情绪。
荒唐,无耐,以及说不上恼她,还是恼恨自己的怒意。
他今日的装束也与往日不同,素来是清风明月,竹青月白,今日却是一袭凉薄的墨色长衣,像暗夜里一把风刀,眉眼都比平时锋利。
“刚才不是挺厉害?”他拿眼皮掀她,明明一嗓子就能喊起身边的人,偏要孤军奋战,真要出什么事怎么办?
她看他斜靠在她绣床上大爷似的坐姿,“这不是大伙都睡下了吗?我以为我能打过她。我最近长了一点能耐,就是越到后面越使不上劲。”
她跟他不隔心,就连身体出现什么变化都刨开给他看。
他没言声,很深地看了她一眼,调转了视线。
窗子开着半扇,床顶纱帐遇风就起,没完没了地飘个不停,她起手将纱账拢到铜环钩上,坐到他对面。想起之前带他砸姐夫的事,有心道歉,肚子却不开眼的叫了一声。她一个脑袋想不了两件事,注意力很快被肚子吸引,倾身去床里摸蜜饯罐子,没摸着,反倒摸到了装点心的荷包。
那是他之前送给她吃的点心,她收下以后一直不愿意吃,点心里的桂花味儿很香,就装起来拿来熏床。此时腹中饥饿,也没管许多,拉开荷包捡了一块,看着上面白白的一层绒毛跟他说话。
“好像长毛了。”
他眼皮子都没抬,曼声道,“闭上眼吃就没有了。”
她真闭了眼往嘴里塞,他惊得坐起来,立即过来掰她的嘴,动作并不轻柔。她曾见过张进卿家的獒犬乱吃东西,张进卿就是这么掰狗嘴的。
“吐出来!”付阁主的眉头就没皱得这么紧过。
妲己与野猪精
她举起藏在手里的点心在他边上晃了晃,她本来就没吃,她刚刚不是说过,她是疯不是傻吗?他总这么生气,她不懂怎样哄他,想拿点心逗他两句话,好像更加适得其反了。
她看他阴沉着脸,也开始不乐意了,揣着手愤愤道,“不就是挨了你姐的骂吗?至于跟我闹成这样,你看你那个脸,快沉到沿江湖里去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掰过姑娘的嘴呢,她翻着花样的疯,怪他脸色不好看?
付锦衾觉得糟心,他一对着她就有许多荒唐事,前段时间他管着自己没见她,清净是清净了,心里反倒翻搅起来。他知道付瑶下手没轻重,真要是来晚了,她替他做了决定,似乎也就那么回事了。
可他由不得她这么做。这人要杀要剐都得自己动手,而他不管是杀是护都得见她,一见又头疼!
付锦衾忽然发狠,一只手捏住她的脸,挤成一只河豚,“西天取经的时候是不是忘记收你了?”
人间怎么会有这种折磨人的东西。
她嘴被捏着,出来的声音就有点奶,“你是在夸我有祸国殃民的潜质吗?”
眼珠跟豆似的,滴溜溜地往下斜。
他闭了闭眼,像被她强行往脸上贴金的行为刺伤了眼,“我是说你像犯上作乱的妖怪。”
姜染懂妖怪和妖孽的区别,诸如妲己与野猪精,前者万种风情,是美女,后者夯实蠢笨,是头猪,她没想到自己在他眼里居然是后者。
她不高兴了,晃开他的手,“我也是有几分姿色的,每次上街都有很多人看我,张进卿跟我的仇大吧?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总故意晃荡到门口看我。”
街上人看你是因为你稀奇,张进卿看你。他摆弄手上佛头珠子,面色不善地抬起脸,“他总看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