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拂,夹来清新的空气与草木淡淡的芬芳,没想到仲春的夜竟是如此的清冷!她拼命地跑着,她好久没有这样的跑过了,泪光迷蒙间玄直门就在眼前,清光白晕下那匹白马静静守候着这个无声的夜。
终于,她的双腿停止了奔跑,顿觉全身绵软无力,不得不攀住道旁的一棵树干,低头大口大口的喘息。
小姐说他的内心比她痛苦百倍,而他单就转身不再看她,可知道她心中的痛苦何止添了百倍千倍!他可知道?他可知道?
月白,风清,人寂,夜更凉了。她缩了缩肩,依旧乏力地靠在树旁。
肩上忽然一暖,有人在后面用风氅将她紧紧裹住。
她僵住,整个人陷入他的臂弯,被那种熟悉又心悸的瑞脑气息浓浓包围,她似乎听得见自己心口怦怦急跳的声音。
“我不冷,你拿走!”她开口,扭身就挣脱出他的怀抱,将手中的风氅狠狠地扔向他。
他默默地接住,目光深不见底,然后转身就往玄直门走,大踏步的。
青琐愣在那,空气似乎都要凝固起来。他真的这么狠心想走吗?他走得很沉,将她满眼的泪水拂在身外,缥缈的夜风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对她说:“你在干什么?快抓住他!”
她想是啊,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不能再错过了。她跑了起来,长发起舞,衣袂飘动,她像个失魂落魄的孩子跑到了他的身边,在后面抱住了他。
“你不可以走!”
他僵直着身子,仰起头。青琐把头贴在他的后背,无助而哀痛地哭着:“你不可以丢下我不管的!你说过我们不会分开……没有你,我怎么办?你不要走,不要走……”
他突然转过身来,蓦然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然后不顾一切地亲吻她的额头,激动地说着:“别这样,不要这样,你这样,我会心疼死……”
她抬头望着他,声音哀求般:“我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殿下,别离开我。”
“丫头,丫头……”他叫着她,手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脸,试图擦去流淌不定的泪水,她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满眼晶莹的泪花。
“父皇不会放过我的,你要明白。他定是想好了,若将我的身世公之于众,我被撵走是小事,父皇的脸面,大胄国的脸面将荡然无存。若不公布,你我就是亲兄妹,名分上我也不能娶你。”
“青琐不想当什么公主,青琐还是你的丫头!”她喊着,仰着渴望而激情的脸,攥着他的肘臂不放。他将她更紧地拥住,深深地吻她。
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这样吻过她了啊!
他近乎贪婪地,如饥似渴地,因为这么漫长的压抑和等候,唇舌间带了狂热的执着要将她融化,他眼里喷射的爱火使她摇摇欲坠,她的身子往下坠着,她渴望倒下去……倒下去……但他的双臂却越来越紧地箍着她,他轻轻一抱,她轻盈绵软的身子便离开了地面……
念去去千里烟波4
宝马一路嗒嗒向前奔跑。夜寒尤存,两边烟柳成阵,柳絮如雪满路。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夜风不停地穿梭过他们的衣袂,他们的头发,清晰的声音就在咫尺,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抓到。
青琐抬头仰望那张慑魄的脸,用双手缠住他的脖子,将身子更紧地贴在他的胸前。天濂几乎是勒着青琐的腰,他的呼吸贴着她的呼吸,唇柔柔地压含上来。
有时候不走寻常路反而更能领略到爱的难言美妙,身体之间的拥抱,抗争带来的野性,熟悉又生疏的刺激,让他们在一阵绵绵的长吻之后,深深的激情将俩个人缠绕……
月光将阑池周围衬托得虚无缥缈,四周柳树绕堤,水亲池岸,听得出虫鸣,闻得着花香。他们站在海棠树下,天濂伸手揽过青琐的身子,眼光留恋在她婉丽的脸上。
“能这样握着你的手,抱着你,也是幸福的啊。”他低叹,再次低头吻她。
“不,我们还有将来,殿下。”她喃喃地应着,“我等你,等你回来。”
他深深地吻入,愈吻愈深,连同她的呼吸也吞咽进去。他们曾经无数遍的吻过,却没有今日的炽烈,狂热。因为久别的重逢,因为即将分离,让人死一般的激动充斥着他们的灵魂躯体,他突然在夹缝中挤出一撕难耐的声音。
她的心安泰着,她毫无畏惧了,就让一切尽情地奔驰吧。她想告诉他,她要全身心的给他,在这属于他们的夜里。
她开始低头去解系着湖青锦裙的丝绦,罗裳一件件褪尽,滑落在地,倾泻如水瀑的青丝,雪肤冰肌下,一对桃花开得灼灼,一直燃烧他的眼。
“我的仙子!”他颤声呢喃着,抬手轻柔地触摸她的肌肤。
而她的眼睛更是大胆而灼热,深深地望进他的眼:“拿去吧,青琐是殿下的。”
他温润颤动的唇落在她的肌肤上,这是梦一般的青琐,有着如水的温柔,她的美因她的动情而愈发让他沉醉,那种美妙的触觉让他觉得应是天上才有……
青琐闭上了眼,等待着,睫毛微微颤动着……在无底的静默中,那件披氅再次裹住了她的身子,他合臂把她像花似的抱着。
踏上茫茫的前路,因为有“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的顾虑,他抵消了与她抵足交缠的欲望,留下她清净自在身。突厥人野蛮凶残,这一走,或许是他们今生的最后一面。她是他这二十一年来无比珍惜的,就如这月,他视她为至高至洁。
“殿下……”她明白了他的心思,一遍遍抚摩他的眼,他的唇,不愿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