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里的鱼,游向浅水,逆流而上,试图跟随着白色星球的指引找到那穿过绚烂花海的烈火。
不用风吹便可燎原,吸引了鱼儿的视线,即使逆着所有的波纹也要去往,义无反顾的追寻。
结果发现到头来,烈火从来就被冰川所覆盖,连燎原的烈焰,也不是为她所展现的,不在乎般的凝视。
亘古的风,由大厦与大厦间穿梭而过,有光的地方,裂缝被揉成暗色,随着风散了。
黑夜,漩涡的暗色,吞噬着光线,同雨水共舞华丽的乐章。
段缙纭从睡梦中醒过来,沉重的呼吸打在耳畔,有什么重物压着他,无法喘息。
他用手用力地推着,纹丝不动,他皱起眉来,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那人的一声轻笑。
段缙纭:“……”
一口咬牙那人不老实动来动去的耳上。
“嘶——”那人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揉着朵,不得不从他身上下来。
段缙纭打开床头的灯,暖橘色的灯光,一张俊逸的脸,脸上带着笑,正凝望着他,自上而下。
“生气了?”霍飓笑着问他,耳廓上有明显的牙印,出门血的狠厉。
知道段绪纭被吵醒的气性,但偏偏觉得有趣,要像这样挑逗一下,然后看着他皱着眉看过来,面无表情的瞪。
“无聊。”段绪纭关上灯,不再理会他。
黑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带着体温的手顺着宽松的衣摆,触碰微冷的皮肤,苍白的颜色,白玉般的触感,顺着肌肉的纹理,划过腰际,带起微微的颤。
微冷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霍飓挑眉看他,又笑着:“怎么,不愿意?”
起身,静静地看他,黑沉沉的眼,昏暗里看不清晰。
“今天不想。”
“为什么?”霍飓收回手,俯下身,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在他的手背轻吻,羽毛拂过般的痒,却又被大力扣住,挣脱不开。
“很累。”
段缙纭偏过头去,不看他的眼,每当他注视他的眼里,仿佛里面有深邃的疯狂,腊色的漩涡,吸引人们望进去,然后被他的视线洞穿,不知疲倦的燃烧,恐惧害怕到退却,却又致命吸引人们踏进去。
齿尖刺破皮肤,血液,留下报复性的齿痕,偏偏视线却没从他脸上移开,灯火城市里,阴鸷偏执的目光。
“因为池白榆?”轻声的呢喃,似是情人间的密语,温柔缱绻。
指尖微颤,被扣住他手的人察觉,蓦地一股拽力,被拉进人的怀里,听见心脏的跳动,一声,一声。
“别和他走太近了纭纭,不要忘了你是谁的所有物。”
摩挲他耳朵的轮廓,吻他的唇,被迫仰起的颈,有烈火滚烫,淹没过他的意识,灵魂都跟着颤抖,被拉扯进阴影里,同怪物共同沉沦。
倒灌进血肉灵魂的温度,深渊在玫瑰面前低头,相拥,撕咬开罪恶的外衣。
:住在向阳花上20241016
霍飓晚上没有回来。
段缙纭看着未曾移动过的食物,从冰箱里取出早已放冷的饭菜,倒进垃圾袋。
距离那天的疯狂,已经过去将近三天,说是因为工作,所以一次也没回来,但段缙纭还是同往常一样,准备晚餐,在门口坐着等他,画画,准备早餐,画画……将一天重复好几遍,往返毫无波澜。
苍白的手,手上沾了颜料,手底下,一双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向他,深邃地要穿过图画。
段缙纭注视春画上的猫眼睛,愣了一会儿,把画取下来轻轻放到沙发上,光线,正好落在画上猫咪眼睛的竖瞳上。
他重新铺开一张纸,指尖沾上幽蓝的颜色,重新将画纸沾染。
寂静里忽然想起一个画面,破旧的木板床,佝偻瘦削如枯柴的中年人,躺在木板上,枯瘦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坐在床前的少年。
昏暗的灯,看不清的神色,厚重的头发下,一张冰冷阴郁的脸,黑沉沉的眼里没有光,说不出有什么样的情绪,死水般的毫无起伏。
浑浊的眼,枯黄的脸,咒骂,狰狞,布满血丝的眼球,直直地凝视,粗糙的手,死死她攥着少年苍白的手腕,挣扎着爬起来,贴近少年讲了些什么,随后癫狂的大笑。
最后笑到倒回床上,破风箱般吐息,带着怨恨与不甘的神情,盯着少年,在他的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又重新回归死寂,只留下唇角疯狂的笑。
“没有人会真正喜欢你,就像你妈为什么会离开一样。你是个怪物,你的存在只会给人带来厄运!!”
四周的一切都归于黑暗,这浓重的颜色像被什么搅在一起,变成扭曲的漩涡,将人一点一点拉扯进去,从漩涡里伸出沾满鲜血的手,将他托拽进无尽深渊,吞噬,碾碎,撕扯,一寸一寸湮灭。
哐当。
画架倾倒在地,青年粗重地喘息,汗水沾湿额发,湿漉漉地粘在头上。
眼,没有聚焦涣散,陷入了未知的深渊,被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在黑暗中,炙烤灵魂的疯狂。燃烧过胸膛,在灵魂上永无止歇的滚烫。
撕裂这副躯体的破坏,从心里开腾起一种想要把自己包括一切都毁掉的欲望。
被海水扼杀在黑暗里,再看不见光明的渴望。
段缙纭沉默地望着地上的画,良久,他把画从画架上取了下来。
画上,一只只黑色的眼,被卷进幽暗的漩涡,漩涡中心是一个白色的光球,张牙舞爪的烈火,缠绕着黑色的漩涡触手,同火焰撕咬着,逃脱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