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
极轻的一声,带着无尽的嘲讽。
萧云湛随手丢了野草,淡道:“一,我没有强迫你和我打赌。二,是你技不如人,仗势欺人在先,我有何错”
宋景淮平复了心绪,走近了几步,“凭我是二皇子。”
似是没憋住笑,萧云湛险些要觉得宋景淮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道:“那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他当真站直了身子,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宋景淮气不打一处来,小孩心性的他当真要去找永和帝状告萧云湛一番,转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洛贵人。
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宋景淮转头狠狠瞪了萧云湛一眼,跟着洛贵人离开了。
而那日之后萧云湛是如何在沈峰的训诫下插科打诨将此事翻篇不提。
这事久远,但萧云湛因为过人的记忆力而清楚地回忆起了那日的情形。
“哦——”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打量了一番宋景淮,道:“那你欠我的磕头,今日便可以还了。”
傲睨万物,丰神俊郎,站在那里便似天生比他人高上一截般,俨然是帝王之姿了。
宋景淮闭上了眼,也不顾胸膛的血浸湿了大片衣料,不顾嘴角鲜血自唇边滑下脖颈,和残破的衣领一同湿漉漉地贴在了他的前胸上。
他从踏入门后便未曾弯下的脊梁此刻却如负了千山,整个人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后的野草。
宋景淮的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再看向宋今纾,声音比之前虚弱了百倍,“下一世,可要擦亮眼睛。”
话毕,整个人便如石刻般朝前倒了下去,额头磕在地上,身体却被血淋淋的双剑贯穿,唯独剑柄留在了前侧,身子被支起了一些弧度,倒真像在给谁磕头。
萧云湛烦躁地闭上眼睛,一手横在胸前支着另一只手抵着脑袋,随后抬手让人将宋景淮抬走。
他顿时有些后悔。
这间承载了宋今纾记忆的屋子不该沾染上如此多的血腥。
“这不重要。”
宋今纾蓦地开口,慢慢坐回了椅子,揉了揉头上的穴位,像是有了读心术一样,道:“雪霁轩之于我,更多的是提醒我的身世,提醒我是没人在意的人。”
破烂的屋脊虽然被萧云湛派人特意修缮过了,但还是显出之前的破败不堪来。
她每每看到这间屋子,都能从心底陡然升出悲凉和孤寂。
所以她不在意这里会发生什么。
如果可以,她宁愿离这里远远的。
今日,就当是最后的道别了。
“不,”萧云湛迅速否认,“你还有我。”
不过剎那,他就意识到什么,对上宋今纾的目光,又道:“你还有那两个侍女。”
宋今纾眼波流转,也不知道再想什么,而后不再看萧云湛,“最后一位是宋姝了吧。”
萧云湛也没想到宋今纾直接转移了话题,捏了捏拳头,让人将宋姝带上来。
宋姝来的时候,比宋璂和宋景淮体面得多。
她一袭干净白衣,脸上和身上也未见脏污,除了面容憔悴,身如枯槁,其他没什么不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