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悲剧在这一世要提前发生了吗?
尹煦忙说:“周姨,我记得江哥的成绩算不上多差,应该还是有希望考大学吧?”
周慧琴点点头:“嗯,他成绩确实不算太差,大概能排年级三百多名吧。上次我碰到他班主任还特意问了,他老师说阿呈要是继续保持下去,以后考个二本还是有希望的。”
“那他为什么不想继续读了呢?”
“他说是觉得读书没意思,但我知道,他其实是想早点出去打工,好帮我分担压力。”
周慧琴叹口气,满脸愧疚与自责。
“其实他初中刚毕业时就跟我提过这事了,但我当时死活不同意,他就顺我的意,去一中念书了。可我让他念书考大学并不是指望他以后能有多大出息好来回报我什么,我只是希望他以后找个安稳点的工作,不要像他爸那样,一不留神,人就没了”
尹煦听到这里,心头发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记得江鹤呈的父亲原本是个煤矿工人,却在一次作业中,遭遇矿洞爆炸事故,当场死亡。
江父死的那年江鹤呈在读初二。
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只说了一句:“死得好。”
他恨那个男人,恨他剥夺了母亲半生的自由和清白,恨他酗酒家暴,把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当作泄愤的工具,恨他的贫穷,恨他的懦弱,恨他的肮脏混乱的一生。
“感谢老天有眼,炸死了这个强奸犯。”
这是出殡那天,江鹤呈笑着对尹煦说的话。
可即便再恨,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的主要经济来源是他的父亲。
自从江父死后,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就靠着领到的那点死亡赔偿金度日。
周慧琴在附近的服装加工厂当流水线工人,每天不间断地伏案工作十二个小时,每个月能领着两千块不到的微薄工资。
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她能省则省,从不敢乱花钱,最大的开销就是给予江鹤呈学业上的支持。
江鹤呈不想看她这么辛苦,早早就萌生了辍学打工的心思。
而今天的意外事件不过只是一个新的借口罢了。
思绪飘远间,尹煦已经跟着周慧琴走到了他们家门前。
周慧琴拿钥匙开了门,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看向尹煦:
“小煦,阿姨知道这样说可能有些为难你,但我实在没办法了,阿呈做的决定谁都改变不了,只有你的话他愿意听一些。所以,你能帮我劝劝他吗?让他好好考虑考虑,把书继续念下去。”
尹煦郑重点头:
“放心吧周姨,即使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江哥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希望眼睁睁地看着他做出让自己以后后悔的决定。”
“嗯,谢谢你。”
周慧琴匆匆抹了抹眼角的泪,换上一副笑脸朝屋里招呼道:
“阿呈,小煦来找你玩了,你在房间吗?”
几秒后,一个高挑帅气的少年打开房门探出半个身子,一头微长黄发略显凌乱,貌似是刚从床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