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望山福利院占地面积并不小,但主要都是后面一圈林子和田地,这些其实也在赔偿范围内,对方那合同上的面积,很明显就只包含了福利院这几栋建筑和前面院子,而且赔偿的价格也压到了最低,不就是看着这福利院里都是老弱病残好欺负嘛。
她也不要多的,就是正常的拆迁赔偿。
就算是全额的赔偿金,看起来很多,其实也并不是很够用。福利院里如今还有十多个孩子,最小的只有十个月大,最大的也才十四岁,大部分都有基础疾病,也正因为如此,很难领养出去,每年需要花在他们身上治病的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倒是可以拿着这笔赔偿金“安享晚年”,可这些孩子们怎么办?
葛春慧很清楚自己不能在这里退缩,只要她不签字,对方就不能拿她怎么样。现在是法制社会——在被对方堵在福利院里出不去之后,葛春慧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恶劣。
“哎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周边都已经弄好了,只剩下你们还没签合同,可我们也不能因为你不签合同,耽误了工程,这一天耽误下来的钱,拆了你的老骨头也赔不起。你也看到了,这周边都是我们的工地,这材料堆在这里,又不便宜,我们也没办法,只能把这里都围起来,保证材料的安全。”
那人踢了踢脚下的防雨布,很显然,他们还真把材料运过来堆在了福利院的门口,美其名曰为了保证材料的安全,把这一圈都围起来,限制了福利院里面的人的出入。
他们确实没办法对福利院这群老弱病残做什么,可他们也是要开工的。
至于会不会影响到福利院的人,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他们的时间也是时间,他们的钱也是钱来着。
“你们进出的时候可小心点,别碰坏了这些材料,赔不起的。”
“你们太过分了!什么东西都堆在大门口,让我们怎么出入!”
院子里十多个孩子,每天都要吃饭,还要吃药,人怎么能不出门。还有些孩子时不时需要去医院复查,开药,治疗,被这么堵住门口,让她们怎么办。
“诶诶,你可别说这话,这条路都不是你们的,我们东西又没堆你们院子里去,你可怪不着我们啊,现在这路口所有的土地,我们可都是给了钱的,正经工程!”
葛春慧拉住还想上去理论的阿姨,摇了摇头。
正门不能走,那就走后门。不过后门很是偏远,要绕好大一圈才能走到大路上来。虽然也不是不行,可眼前这一切就是膈应人!
更过分的还在后面。
从后门绕行没两天,她们就发现后面的路被挖断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人看着都心慌,更别说行走了。
还得盯着院子里的孩子们,就怕一不小心掉进去。
看对方的架势,似乎还要继续围着福利院外面一圈挖坑,再继续下去,福利院就会变成一座孤岛。
葛春慧报警了也没什么用,对方是在章程内进行施工,面对给福利院造成的不便,在警察的干涉下,对方道歉得特别迅速,还不停给警察诉苦,说现在这些钉子户太难伺候,他们工程耽误一天,就要损失多少钱。
一连番的话下来,警察看葛春慧她们的眼神都不对了。
就连镇上的领导都来劝说葛春慧不要太固执,不要因为一己之私,影响了镇上的开发和发展。
开发商那边的钱已经给得足够多,完全按照要求来的,话里话外就让葛春慧不要太贪心。
“我贪心?”葛春慧拿出自己的房产和土地证明,“同样都是几十万的赔偿金,你们觉得足够了,可你们看到这土地面积的差距没有?我只要求公平对待,既然对方不愿意赔偿我所有的占用土地,我也只是要求在赔偿金的基础上,折换一块土地给我,让我能安顿剩下的孩子。这样的要求,是我贪心了?”
葛春慧已经七十多,满头白发,即便拄着拐杖,腰板也是笔直的,一手拿着所有的证明,眼神无比坚定。
镇上的领导也觉得这话不好说。
南望山福利院在这镇上这么多年,全靠葛春慧一人支撑,福利院的善款也是她一点一滴筹来的,没有依靠zf的扶持,他们在葛春慧面前还真说不上话。
而且他们也清楚,福利院这片地,包括后面一大片的土地和山林,也都是属于葛春慧的,从特殊年代走过来的,葛春慧保住这些东西,不容易。
几十万,摆在葛春慧面前,确实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诶,老院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可是按照规矩来赔偿的,我还好心给你争取了最高的赔偿金,怎么到你这里,就这么不知足了?赔偿按照户口来算,这些孩子跟你可不在一个户口本,总不能让我们来承担所有的损失吧,这也不是我们的孩子。平时捐点钱也就算了,老院长你也不能道德绑架吧?”
一时间争论不下,葛春慧捂着心口,脸色很是不好。
尤采儿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整个人都差点炸了。
她是真不知道,院长妈妈居然被这么多人欺负。
情绪一时激动,尤采儿的嗓门就大了些:“院长妈妈是不能道德绑架你,但是我能一脚踹飞你!按户口本赔钱?是欺负我们不懂规矩是吧?你哪个公司的?这是什么工程?又是跟哪一方签的合同?就这么动工?符合章程吗?赔偿政策在哪里?书面文件在哪里?你们的负责人又在哪里?”
尤采儿一边说,还一边扒拉,转眼间就走到了前面,看着福利院门口堆积如山的建筑材料,还有被气得脸色发青的葛春慧,尤采儿眼中燃起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