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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有点庆幸自己对酒毫无兴趣。
周斯礼在顽皮的年纪,趁着过年家庭聚会的时候,跑到仓库里偷尝过。当时大人都在院子里聊的上头,全然不会注意到有个小孩跑进了仓库,或者说他们注意到,也不会在意。
因为是周斯礼,院子里最听话懂事,最不会犯错的孩子——得益于身为教师的严父周庆承自小对他的严苛教育,同样的年纪,别人在闯祸惹事,他奖状领得手软,所以大家都对他很放心。
周斯礼已经忘了当时自己的心理活动,只知道有那么一股莫名强大的冲动突然在内心升起——很想尝尝。
就尝一口,这个念头支撑着他从床上爬下来,从熟睡奶奶的口袋里偷出仓库钥匙,然后垫脚开门,关门,找。
他在角落找到一瓶啤酒,不会开,索性将瓶口对着墙砸去。汩汩冰凉的黄色液体自手上淌下,他心满意足地喝下一大口,因为口渴,一次性喝了很多。
最后神智不清地倒在地上,第二天被周庆承找到,挨了很多板子。他捂着手忍着不流下一滴眼泪,心底想的是酒怎么那么难喝,白挨板子了。
喝酒等于犯错。
这是那段记忆留下的教训。
一班的座位本来就靠近门口,吵闹的喧哗声自然而然,无可避免地传到了门外。
门口陆续经过一群逸风集团的人,听到动静都不由投去视线。
“哎,年轻真好,想当年我玩得比他们很嗨。”
许杏勾唇,笑起来风情妩媚。她今天为了出席活动,特意穿了一身紫色鱼尾裙,蓬松柔软的长卷发被高高束起,大方将漂亮的蝴蝶骨露出,更显野性。
察觉到身旁女生微滞的脚步,她低头,尽量凑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怎么?看到认识的人了?”
和校园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有精致小巧的镶钻蝴蝶将她的刘海分开两边别在耳后,没有眼镜的阻挡,光影错落在她的眉眼上,身上某高定修身黑长裙裙摆上还零星点缀着浅色闪烁的细钻。
完全显现的长相其实偏向柔和,眼里却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两者看似矛盾,在她身上却不相悖。
此时,大门敞开着,完全能看见里面的状况。周斯礼正背对着她的方向,弯腰捡起一个个启瓶器,偶尔被耍酒疯的同学撞到,他也不恼怒,按着人肩膀扶到位置上坐稳,再回头继续捡。不厌其烦的。
随后,梁芸紧张地攥着裙摆,上前轻拍了他的肩膀,他转过头来,两人笑着交谈。
“同学而已。”许嘉收回眼。
“你同学都在里边了?”
许杏反应过来,大笑,“你这样,看上去很意外他们今晚会在这,怎么,他们没邀请你啊。”
“哎哟还挺惨,没事啊,你这性子本来就不适合和别人亲近啊。”
许杏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将裙摆一甩,正了正身边笑边离开,也不管身后的许嘉如何。
第15章春光
梁芸忙里抽空,打开手机就接到了陈荷语发来的几十张照片,是在旋转楼梯上帮她拍的,她划拉两下屏幕,一张也没有保存。
点开朋友圈,一路刷下来,都是给自己庆生的祝贺,梁芸给每个人都点了赞,附加一条评论:谢谢宝【爱心】。
陈荷语十分钟前也发了条朋友圈,精心挑选的九宫格,文案也很真诚,讲述她从第一天见到梁芸和相处至今的心理历程。
梁芸大致扫了一眼,没细看,抬手打字评论:写了好多,好感动【流泪】希望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她收起手机,注意到周斯礼不停在忙活,就上前拍了拍下他的肩膀,“你在做什么?”
等他转过身来,她才看清他手上满满的橡木塞,大约一手有五六个。梁芸微怔,仰头看他。
后者回以坦荡的视线,黑色碎发微遮的眼眸清澈,她感到好笑地出声:“你捡这些干嘛,这些事交给服务员去做就行了。”
周斯礼走到桌边,放下手里的东西,“这是他们刚刚丢的,顺手捡起来而已。”
梁芸看向那凑一块疯玩的同学:“他们好像在玩游戏,你不加入吗?”
“加入了,”周斯礼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游戏输了,被踢出局。我在等下一盘重开。”
“目前只有你被踢出局?”
“嗯。”
梁芸噗嗤一声,没想到他这么坦诚。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都将输赢看的重要,无论是游戏还是其他,总会有争强好胜的一面。
但她和周斯礼成为同学以来,仿佛就没见过他为某样事物费心争取,计较后果。成绩名次的好坏,竞赛奖项的得失,社交关系的建立与否,他始终看得很轻。
突然,许均昌从周斯礼身后扑了上来,准确来说是来的路上左脚绊右脚摔倒了。周斯礼扶住他,一股浓郁的酒味呛入鼻中,他捂着鼻子:“许均昌,你到底喝了多少?离我三米远站稳再和我说话。”
其实许均昌统共没喝多少,只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几口就把自己喝成这样。他伸出酒杯,酒杯摇摇晃晃递到周斯礼下巴旁,“听说……这酒很贵呢,你也尝尝鲜。”
“不要。”周斯礼想推开他,但又怕他摔倒在地,只能努力将头往后仰。
陆续有重要的客人离场,梁芸不能久留,和他聊了几句就被父亲叫走了。她离开前,笑着对周斯礼说:“如果渴了,就去餐食区拿饮料。”
周斯礼边应付死缠烂打的许均昌,边朝那一方抬了抬下巴,示意:“白色桌布上那个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