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颂今见他好像一直是比较内向的性格,不愿意麻烦大家,所以也在有意地照顾他的情绪。
周景林感受到了,对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时颂今笑了笑,将他从长椅上扶了起来。
出发之前韩嘉珺订了两个标间和一个大床房。本来是想着时颂今和万仞一间,祁良和韩嘉珺一间,因为周景林之前和大家都不算太熟,所以住大床房。
可是眼下他不舒服,大家怕他自已在屋里没人照顾,所以时颂今和万仞就将周景林拉到了自已的房间里。
时颂今烧了热水给他喝。
片刻后,韩嘉珺和祁良过来敲门,想招呼大家一起吃午饭。周景林没胃口,一个人留在房间睡个午觉。
出发之前四人轮流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他再三保证自已没事了并且有事一定会主动给他们打电话,四人才出去觅食。
吃午饭的时候,他们顺便共同规划了一下线路。他们选择的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景点,所以即便双节假期,人流量也没有特别大。
几人吃完饭想去看看周景林有没有好转,情况却比想象的更加糟糕。
尽管他嘴上说着没事,可走起路来明显头重脚轻,眼神涣散。
大家觉得事情有点严重,所以他们到隔壁省的第一站是医院。
检查结果是前庭功能紊乱。这个病,成因比较复杂。医生最后排除了病理性和药物性的原因,说其实是由心理原因引发的疾病。
生活中如果情绪波动大、长时间处于过度紧张、焦虑不安或者睡眠不足的情况下,就会诱发前庭功能紊乱。
四人听罢都沉默了。
周景林平时就很沉默又敏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蛮少与人接触,生怕给周遭的人添麻烦。这是不被爱的典型。但是涉及到别人的私事,四人也不便过问。
而看周景林本人,恐怕也不是想敞开心扉的样子。
四人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他才能既不让他觉得冒犯又能稍微宽心。只能尽可能地照顾好他的身体,督促他吃点东西吃了药,让他早早回了房间躺在床上休息。养足了精神看看明天的状态再决定活动内容。
夜晚,时颂今和万仞回到房间。
屋里没有开大灯,只开了四周的地灯。淅淅沥沥的水声断断续续传来,本在放空自已的时颂今忍不住被动静吸引去了目光。
透过浴室磨砂的玻璃和逐渐上涌的水汽,只能看到一个高挑修长、肩宽腰窄的轮廓。
也不知道是不是浴室开了暖风,时颂今突然觉得屋里的温度升高了,脸有些热。他望着那道身影,继续放空。
万仞关了水刚一出浴室,就看到时颂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跟被人定住了一样。
万仞狐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已。睡衣睡裤都穿得规规矩矩的,头发没有吹,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水珠滑过修长的脖颈,落入了锁骨处的衣领,泅开一小片潮湿的印记。
明明捂得挺严实,没有不得体的地方。可迎着时颂今的目光,万仞脸上却没来由的浮现出一丝红云:“……在看什么?”
时颂今笑了笑:“看直播。”
万仞哑然失笑,“听说爱擦边的主播收视率更高,我是不是穿得多了点?”说完,伸手去解睡衣最上面的扣子,边解边说:“那主播今天发福利。”
时颂今没想到万仞上来尺度就这么大,本来就热的脸更热了。连忙说:“这个直播间存在违规行为,麻烦家人们帮忙点点关注,争取早日被封号。”
万仞觉得逗时颂今真好玩。他第一颗扣子还没解开呢,“封号了你看什么?”
时颂今慌乱道:“主播脸皮太厚,取关了。”
该死,以前没太熟的时候觉得万仞很不禁逗,外婆也很喜欢逗万仞。现在怎么还能反击回去了?自已都险些招架不住。难道是被逗出抗体了?
时颂今抄起放在床上的睡衣,飞快钻进了浴室:“我也去洗漱。”
万仞看着他慌忙逃窜的背影,含笑说:“看直播不过瘾,自已开播了?”
时颂今:……
浴室刚刚用过,热气还没来得及散去,他觉得更热了。虽然背对玻璃,但他就是能感受到万仞在“看直播”。目光仿佛自带火星子,燎烧着自已的后背。
时颂今向左扭了扭花洒开关,任由稍微有些凉的水兜头浇下。
……凉快了。
洗完澡收拾好明天出门要带的东西,两人摊在床上躺平。
时颂今回想着一天的经历,没想到几人第一次一起的省外旅行会以这么惊吓的方式开场。
他不禁对万仞感慨:“情绪对人的影响,原来可以这么大。”
万仞自然道:“当然啊,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嘛。”
时颂今打量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养生了,被和光兄同化了?这一套词哪学的,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吗?”
万仞双手交迭搭在脑后:“我奶奶去世前经常对我爸进行类似的口头教育。”他顿了顿,轻声说:“而且,我家才没有相亲相爱。”相侵相碍还差不多。
第一次听见他提到家里,时颂今有些好奇,但是并不打算多问去给万仞心里添堵。
如果万仞愿意说,他愿意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可是万仞明显情绪不太高,他虽然好奇,却不会去探究。
无意间勾起了万仞不美好的记忆,时颂今连忙转移话题:“那咱们可别内耗,保护好自已的心肝脾肺肾。”
时颂今看着万仞,目光柔和:“不是有句话那么说的吗?把快乐的事说出去,快乐就会多一份;把麻烦的事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