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摆手表示不认同他的说法,所有人都欲归咎于自已身上,只是一直对宫定宇坚持着,能不能不要请家长,起码,不要请周景林的家长。
宫定宇不解。虽然周景林的家长确实不是每次都来开家长会,但是为什么会引学生们恐惧至此?
周景林在众人的沉默中,挽起了袖子。
最终,宫定宇并没有明确对他们的处罚方式,只是让他们先回班上自习,自已朝王大志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了。
几人互相拍拍肩,安抚了一下彼此,回班了。
最后一节课,宫定宇回来了,说要占用一下最后一节自习,来开个班会。
他给每一只麻雀都发了一张印着蓝色海浪的纸,让每个人把纸张平均分成六个区域,每一块区域里,都写上对于自已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可以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某个人,可以是珍重无比的某个物件,可以是魂牵梦萦的某个地点,可以是遥不可及的某个梦想,甚至是虚无缥缈的某些信仰……只要你觉得重要,就将它们填充在格子里。
他打开了音响,播放起了《yheartwillgoon》。
悠扬的前奏响起,令人不禁想起那个经典电影那令人遗憾的结局,有些敏感的麻雀眼眶已经热了。
宫定宇的语调悠扬,缥缈得像是从远方传来,他说:“我们乘坐着一艘名为人生的邮轮上,行驶在无际无涯、一片汪洋的大海上。而纸面上所写的这些你最珍视的东西,你舍不得和他们分开,携带着一起上了船。
船漂啊,漂啊,载着你和你最宝贵的东西,冲破过浓重迷雾,驶出过滔天巨浪,载着你驶向不知在何处的终点。
可惜,好景不长,行船途中你们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障碍——一座冰山。你们的船携带的东西太多,掌舵不及时,已然狠狠地撞了上去。
巨轮的底部破了洞,为了防止渗水,你们必须丢下一件东西,减轻重量。现在,撕下六块中最无足轻重的一片,粉碎它。”
麻雀们没什么犹豫,基本都迅速做出了抉择,撕碎了第一片。第一次丢掉的,基本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东西,兴趣爱好、喜欢的物件之类的。
“船舱渗进来的水越来越多,你们不得不再放弃一些东西,以为巨轮减负。现在,在余下的五片中,选择一个舍得割舍的,再次将它丢下船吧。”
麻雀们这次同样没有什么迟疑,迅速做出了决定。
“船身断了半截,现在只有一半的人和物品有机会存活下来。在余下的四片里,选择最重要的两片留下来吧。”
麻雀们开始迟疑,选择变得逐渐艰难了起来,不过倒也不是做不出选择。此时丢掉的,可能是一些梦想、金钱、感情、朋友等贯穿人生的东西了。
随着音乐声逐渐进入高潮,宫定宇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船身已经被撞得粉碎,只剩下两件最重要的陪着你,漂浮在一块狭窄的木板上。冰山寒冷,雷声大作,风雨飘摇。
木板在已经在侧翻的边缘了,你左手右手各抓着一个不想放弃的东西,可是你必须放弃一个。这样,起码还能留住一个……做出选择吧……”
悠扬激荡的音乐声中,明明是一个看起来无足轻重的决定,却郑重得令人难过。有些麻雀已经悄然流下了泪水。此时,可能已经失去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人或事了,也有人,是在双亲之中做出了抉择。
“现在只有你握在手中的东西在陪着你了。但是jack和rose的结局,是可预见的。二者只能存活其一。
丢掉吧!你放弃了一切都舍不得丢掉的东西!或者,为了他,放弃你自已的生命!”
浅浅的哽咽声传来,大部分的人,选择了在这场沉船事故中,舍弃了自已的生命。
有些麻雀沉浸在了故事里,久久不能回神,还有些麻雀,在拭泪。
宫定宇看着下方麻雀们沉重悲伤的神色,缓缓开口道:“其实,刚开始让你们写下六件东西的时候,是不是都觉得自已还是蛮无语欲求的,六件甚至有那么一两件是拿来凑数的?”
底下的麻雀们纷纷点头。
“但是眼见着自已珍惜的、敬重的、热爱的东西一点点留不住的感觉,很难过吧?”
麻雀们又点头。
“其实,这只是一个过程,人生中必须经历的过程。很多你觉得在意的东西,其实只是束缚着你的枷锁,丢掉了,反而能更加轻松地前行。
直到——直到那个令你难以放弃的东西出现,你甚至愿意为了他不顾一切,可以抛下所有东西只为了留住他,那他,可能就是你毕生所追求的。
到最后,你如果愿意为了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放弃生命,那大抵就是你活着的意义。
无论你选择留下,还是选择舍弃,只需要不让自已觉得后悔,就足够了。”
青葱岁月里,大部分人过得犹如失了航向的行船,人生规划都还不甚分明。
只是一个简单的游戏,却帮助麻雀们认清了自已真正无法割舍的东西。
成长的过程中,被舍弃掉的东西多到不胜枚举,诸如亲情、友情、爱情、理想、金钱、自由……
最终留下来的,大部分是父母,极少数人是一个满怀热忱的梦想。只有三个人,留下了自我。
那三个人,是时颂今、万仞和周景林。
周景林自不必多说。时颂今和万仞却始终觉得,留下来眼见着一切都失去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所以在面对噩梦发生时,他们选择放任自已沉沦,走入一步一步失去一切的结局。